褚丞挥袍下马长身而立,眼含讥讽:“姜淮意图谋反,尚未定罪,而你等却迫不及待的想要潜逃,看来是心虚而行。”
褚丞唇角升起一丝笑意,语气淡淡:“正好坐实他意图谋反的罪名!”
“本来圣上还不愿相信,如今也不得不信了。诸位,晚辈送你们一程!”褚丞眼带精光,缓缓抽出腰侧佩剑,剑光出鞘与此时惨白天光无异。
血雨腥风后的城郊除了正在拿着绢帕细细擦拭剑刃的褚丞外,其他人皆在收拾残局。
与这里截然相反的王府内,是寂静无人的院落里偶尔飞过,浅鸣几声落下又飞走的鸟和殷切望着窗外,期盼侍女早早归来带回好消息的姜梒。
可天不遂人愿,院门被大力推开回砸到墙上的声音,惊掉她手里紧捏的佛珠。
佛珠摔到地上滚落到了床榻下。
褚丞带人进来,身后人推着一轮素舆(轮椅)。
姜梒见他蓦然心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你这副样子出去,实在难堪。”褚丞摆手,身后立马出来几个丫鬟,手脚麻利的替她梳洗打扮。
姜梒一动不动任人摆布,心里想的是未归的侍女多半生死难料了,而国公府的老小更是不妙。
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的想流泪,而替她梳洗的丫鬟见状也不敢多说,只得一次次悄悄替她擦干泪水。
褚丞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摩挲着茶杯盖子,时不时的瞥她一眼。
“给王妃打扮的华贵些,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石头面什么的,替她戴上。”褚丞轻呷一口茶水,又在一堆衣物中挑中了成婚时的那件礼服。
“如此多的衣衫里,唯有这件最衬你!”
丫鬟在替姜梒上妆,她也终于可以强忍下酸涩的泪水,红着眼看着镜子里的褚丞指着那件嫁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苏牡清快要生产了吧?”姜梒嗓中干涩,连带声音都有些沙哑。
“还有些时日。”
难得他会认真回复她的问题。
“王爷是想杀了我给她助助兴?”
“王妃说笑了!”
“那这是何意?”
“王妃当真不知?”褚丞淡笑着反问,又似恍然大悟一般,“也是,王妃身边出去送信的侍女至此一夜未归,消息闭塞也是有的。”
褚丞示意众人退下,绕至姜梒身后,拿起一旁的梳子,温柔的替她梳起缎发来。
姜梒从镜子里看到的便是一双指节细长掌宽大的手握着娇小的梳子一上一下。
她曾期盼良久的场面,出现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
“忘记说了,你的弟弟还未定罪,自始至终都还关在大牢里。而你,我的夫人,助为夫一臂之力,设计国公府上下众人,于调查取证期间私自外逃,证据确凿!”
褚丞指尖随意的圈弄她的一缕青丝,嗓音清冽,仿佛是在讲一个话本上的故事。
姜梒如梦方醒,懊悔不已。她闻言愤怒转身,未来得及松手的褚丞直接扯下她几根发丝来。
姜梒早已顾不上头皮传来的痛感,她只感四肢百骸都透着对褚丞的恐惧,脑袋嗡嗡作响,她悲愤的说:“你想要国公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口人都死才算两清吗?”
“我父亲因你父亲而死,现如今反倒是你觉得受尽了委屈!”
“褚丞,你诬陷忠良,算计我,目的是什么?借机屯兵吧!先是用药使我生病,又买通下人一次次往我药碗里添加使病情加重的药,然后你上达天听寻得圣上垂怜,理所当然的游走江山四海,寻能人异士,找敛财之法,然后在不起眼的地方屯练精兵。”
姜梒越说越气,嘴唇微微发抖,她无法想象,自己一直纠缠不放的男人竟然一早就挖好了坑,等她满门跳进来开道呢!
褚丞被她猜中部分心事,也不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姜梒,若是你我坦白一场,你也就不会这么理直气壮了。顺安国公府早十年前就已经有败落之状了,你父为人古板倔强,处处忤逆圣意,早已不得人心。”
“战死沙场是他面对僵局的最优解!不然以你的身份怎么可能直接加封郡主,你那资质平庸的弟弟如何在余下三房中,众多才冠绝伦的后辈中脱颖而出,待日后成年顺利袭爵!”
姜梒盯着褚丞的脸,险些被他气笑。
“以你之见,我国公府的败落也是你私下屯兵意图谋反的缘由了?”
褚丞沉默,没有接话的意思。
姜梒搭在桌上的手紧攥着一柄珠钗,微不可见的发抖。
“你是终于想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想要杀我灭口吧!褚丞,不对,按圣意应该是叫你姜褚丞,”姜梒语含讥讽,“表面上你是立下赫赫战功,被圣上赐皇姓的平襄王府世子,可实际上呢!一个老王爷年少时风流,不慎留下的孽障而已!王妃心善,竟然也就允许庶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