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言回到岁园时,已是天色半暗,暮色四合。
沈经辞才沐浴过,正在院中躺椅上晾着头发。
许嘉言没搭理他,径自往里走。沈经辞翻身下来,跟在许嘉言身后,“令允,令允呐,水备好了,你也洗一下,去去晦气么。”
许嘉言回头看他一眼,施舍了一个眼神,“你没什么好说的吗?”
沈经辞倚在桌边,叉了块苹果,递给许嘉言,“今儿连累了你,给你赔罪。”
许嘉言没接,不再理他,自去屏风后换了身衣服。
沈经辞把苹果自己吃了,一块两块,等许嘉言出来,沈经辞放下小叉子,又跟上去,“令允别气了。”
许嘉言觉得有些烦。
他耐性耗不过沈经辞,这人没脸没皮的,他不想说的事,你不把话甩到他眼前,他就能和你一直绕弯子。
许嘉言索性和他说开,“那是太清宫的封印。”
沈经辞垂眸不语。
许嘉言开始和沈经辞算账,“引路的阵盘,是太清宫的。江姑娘第一次画持盈符的水,是太清宫的。槐树的封印,是太清宫设的。江姑娘第二次画符,你让她用你的血。”
许嘉言觉得有些荒谬了,“你是欺负她现在什么都不懂,可她总有一天会懂的,用你的血画符,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沈经辞抬头,“可你还是帮我遮掩了。”
许嘉言沉默。
鬼先生这会儿不在,沈经辞沉吟着,“以血画符,一定要用画符人的血,不然灵力相冲,轻则炸符,重则反噬。”
沈经辞笑了笑,“你也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也想看看,她这样凭空画符的人,能不能用旁人的血画符么。”
沈经辞倒了盏茶,递给许嘉言,“平平气。她用我的血画的持盈符,没炸。”
许嘉言看过来,“没炸?那清平印是怎么碎的?槐树鬼能从地下冒出来?”
沈经辞肯定道,“没炸,印碎是我的血渗下去,和阵盘气机勾连,才炸碎的。”
许嘉言气笑了,“真是作孽……你们下次发疯,别带着我。”
沈经辞举手告饶,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这次是我自己发疯,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许嘉言冷冷地,“有区别么?你太清宫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儿,不都是他给你的,跑不了他。”
许嘉言喝了口茶,“不急,他不是南下了,等见了面,我自去问他。”
沈经辞笑起来,“他就等你去问呢,你这不是送上门了。”
许嘉言哼笑,“等着瞧吧,看到底是谁送上门。”
沈经辞一边笑,一边点头。
许嘉言放下茶,“所以,你试出什么了?”
沈经辞垫了下脚,半坐到桌上,“试出这位江姑娘,灵感过人,天资无双……以及太清宫的封印就是不行。”
许嘉言看着他,“就这?你被鬼上身,境里走一遭,最后就这。”
沈经辞笑起来,“被鬼上身,境里走一遭,本来就很有趣啊……而且出云子的念珠,真是让人开了眼,长见识了。”
许嘉言淡淡问,“那念珠日后还能用么?”
沈经辞偏头想了想,“能吧,多半净化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封印过这种脏东西,总是会有损伤的。”
沈经辞笑道,“哪怕只见一见这玉子流珠收阴鬼,这一回便是值得,何况还有江姑娘。”
沈经辞眉目舒展,问许嘉言,“当年出云子的天赋惊艳了整个玄门,昔日盛况咱们没赶上,你说如今江姑娘的天赋,比出云子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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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浮霁收到沈经辞的信时,剑上串糖葫芦一样串了四五个鬼。
姜浮霁打鬼一向漫不经心,没人的时候他也懒得装,直接一剑一个小阴鬼。
说起来姜浮霁有点轻微的强迫症,他杀鬼喜欢从鬼的左眼穿过,右眼刺出,就这样轻飘飘地一挑,鬼顺着剑尖滑下来,不管多旺盛的鬼火都搅碎了。
所以师父总说姜浮霁心冷,一点活路不给鬼留。姜浮霁挺理解不了他师父的想法,为什么要给鬼留活路呢,等着以后被鬼反杀么。
姜浮霁把鬼葫芦从剑上甩下来,这些鬼的鬼气已经很微弱了,姜浮霁随手丢了张澄明符,组团净化了这些鬼。
姜浮霁收了剑,展开沈经辞的信,信写的挺直白,开篇就是元妙宫半山的境碎了——这个姜浮霁早就知道了,好巧不巧,这封印是姜浮霁下的,阵是姜浮霁布的,境是由封印和阵法衍生出来的,封印一解阵一炸,姜浮霁立刻就知道了。
他当初就不该把封印怎么解,阵怎么破,告诉沈经辞这个不靠谱的货。
沈经辞在信里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个横空出世的玄门天才江映月,江姑娘有白日见鬼的灵感,招惹阴物的体质,凭空画符的本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