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们个个不怕死,死都想从你身上咬一口肉下来,要是察觉山里出了意外,还和我们有关,不该连夜撤离,该连夜加紧动手,杀一个算一个才对。”
“就算衡量实力后觉得不敌,也没有只撤一部分走的道理,剩下这部分留着干嘛?专门留给我们的?”
陆屿然不置一词,冷然袖手旁观,他在看这些人的攻击手段是否能和记忆中的片段重合。
战况起先还呈一边倒的局势,发生转变是在幕一和天纵队先后拿住对方的八境,九境领头人物时,只听他们齐齐发出嘶哑凄惶的笑,口鼻腐烂,七窍生脓,不过喘息的功夫,就绝了气息。
幕一被这变故惊得瞳仁一沉,他用刀尖挑开手下之人的面罩,发现金属之下,皮肉翻卷,白骨森森,已是五官不辨,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他将面罩掀了三丈远,扭头朝向陆屿然:“公子,是毒。”
“不是毒。”陆屿然冷声纠正:“是傀线。”
在场还剩一个九境,他撑的时间长一点,和这里众多视死如归,宛若怀揣凌云之志,能为这远大志向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人不同,他在这刹那间迸发出了尤为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捂着唇咯血,身形飞速移动,同时丢出了自己的第八感“万象”,阻挡敌人追击的步伐。
众生万象,纷至沓来。
他感觉自己体内所有骨骼,经络乃至心肺都被一根细细的傀线勾住了,对面在千万里之遥,一念之下这山里将伏尸百具,而现在那人正勾勾手指,要轻描淡写拂去他的生机。
没一会,他飞速后退的步伐止住了,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出来,带着凌厉之风,竟然徒手撕裂了“万象”之境,而后重击在他的脊柱处。他即刻如折翼的鸟往山石处直坠,鲜血狂涌,内里已是一团揉皱的纸,离破碎仅有一线。
这九境还未来得及咽气,眼珠徒劳地瞪着,喉咙里“嗬嗬”地冒出血沫,陆屿然眼也不眨,抽了幕一的刀在自己掌心划了一道狰狞血口,而后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将自己的血灌进了这人的喉咙。
商淮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劝阻,就见陆屿然从这位濒死
九境的头顶捻出根银灰色傀线。
傀线还在扭动,它不怕灵力,但很怕陆屿然手上的血,扭了没一会,就彻底被血沁透,如日光融雪,万般不甘地化了。
陆屿然冷着脸将它往地面上一甩,立刻接过幕一递来的手帕擦净手指,沾惹了多肮脏的东西一样。
“你倒是先止止血……”商淮皱眉欲言又止,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的样子:你这才多久——?_[(”
“留个活口,往日对付我的人不止这些。”陆屿然置若罔闻,他看向瘫如软泥昏厥过去的九境,道:“将他带回巫山,等我们结束这边的事,请你父亲过来看一看。”
商淮的父亲,也就是天悬家现任家主,拥有家族秘技,有窥人过往之能。
商淮点头。
陆屿然阖了下眼,吩咐幕一:“搜山。任何信笺,书简乃至废纸全都搜集起来,发现异常,及时回禀。”
“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无故伤民。”
这次山里毕竟有三位九境,巫山的人也有损失,幕一已经接近十年没受伤了,这次都折了条手。
山里处处都是血和尸体,腥臭气十里飘散。
商淮一边摇头啧啧称叹王庭和天都的铁碗手段,一边掏出四方镜回人的消息。
温禾安半个时辰前给他发了条:【你们动手了吗?】
商淮回她:
【解决了。】
【人没逮全,跑了大半,不知道听了风声还是他们内部赶巧计划有变。】
【这次收获还不错,我们捉了个活口。】
他正儿八经地科普:【这还是我们第二次捉到活的,不枉辛苦这几天,我已经满意了。等回去后跟你细说。】
温禾安没揪着他问很细致的问题,她顿了顿,发了条:
【没受伤吧?罗公子方才来给我换药了,你们没带医师?】
商淮想了想,在收起四方镜之前回了条消息过去:
【我没事,陆屿然受了点小伤。】
一棵苍天古树边,陆屿然背靠树干,发现自己的四方镜闪了闪,他原本懒得动弹,只垂眼看了看,半晌,还是捞起来抓在手里点开扫了一眼。
难得。
温禾安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你没事吧?】
隔了一会见他没回,又发了一条。
【我让罗公子赶去外岛了。】
陆屿然眉头微挑,问她:【他来干什么?】
这次她回得很快。
【商淮说你受伤了。】
【我有点担心。】
陆屿然盯着后面几个字看了一会,无声捏了捏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