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鲛人上不了岸,又想吃熟食,需求推动发展,辛夷泽沿岸遍布食谱小摊,煎炖炸焖蒸甚至珍贵的炒菜皆有。
但图南没带杜若在辛夷泽沿岸吃,而是进了林精城。
热气蒸腾中切得薄薄的鱼脍羊肉片投入一半红彤彤一半三鲜的铜锅里,再捞出来,鲜香辣轰炸得味蕾七荤八素。
一味吃肉吃辣也腻,因此食案上还摆了两碟时令水果、一碗稻饭、一碟冬笋肉丸、一盆猪油炒青菜。
杜若的目光在猪油炒青菜上停留许久。
炒菜要用油,受到海国内乱的蝴蝶效应,全球陆地国家的棕榈油价飙升,少则七八倍,多则几十倍。虽然元洲的几个种族吃了教训后纷纷鼓励种植大豆芝麻芸苔等油料作物取代棕榈油,但时间太短,棕榈油退出市场的目前,主流的食用油仍是昂贵的动物油。
用来炒菜的薄铁锅也对铁和铸造技术都有非常高的要求,造价居高不下。
多方因素叠加,这一盆猪油炒青菜的价格与一顿鱼羊鲜锅子的价格不分伯仲。
粗略估算,这一顿饭的耗费怎么也得百十铜锱。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杜若看向食铺中间台子上的说书人。
“....少女箭无虚发,众人望去,见少女容貌俨然未成年,立时猜到此人是谁,正是那弇兹后的私生女,嗣君同母妹....”
“你怎么不吃?我跟你说,这家食谱的炒青菜和鱼羊肉都是一绝。”图南咬着烫熟的鱼肉道。
杜若示意说书人。
图南道:“说得挺好的。”
“这小说谁写的?”杜若盯着图南。
图南道。“许是哪个同海国熟悉的陆地人写的。”
杜若摇头。“小说里有些描述陆地人写不出来,只有真正去过深海,在深海生活过的人才能写出。”
“好吧,我承认,是我写的,我当时缺钱,便写了传奇小说,怎样?是不是很精彩?”
杜若扶额。“皇不喜欢别人提那些事。”
“不就是弇兹后同情人所生子嗣,将同母异父的兄长踹下王座吗?那王位本来就该是她的,没有她,乎民莫说坐上王位,活下来都是问题。战乱是她平定的,安抚人民是她做的,她若不配为王,谁配为王?那对搞死海国一半人口的蠢货父子?海国的王座,她当之无愧。”
杜若叹息。“但不合传统。”
“传统就是对的吗?”图南不以为然。“我看就是骂她的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没真正体会过乱世的朝不保夕,没被昏暴之君折腾过。”
杜若讶异的看着图南。“我记得你以前在学校对这事是死人没有人权的成王败寇态度。”
图南一脸沧桑。“是啊,但这些年在陆地上游历,我发现以前的自己太年轻了,不知道一个君王不在乎平民时能将平民祸祸成什么样。见识多了,我发现,若我生于彼时,我必杀禺京乎民,只因我不愿成为他俩权力争斗中死去的二分之一人口。”
你这些年在陆地上都经历了什么?
杜若大为震撼。
图南继续道:“就算不提能力,只说皇彼时的处境,换做其她臣子,一手打下了江山,功高震主到极致还可以通过成为后化解危机,但皇已婚,又与乎民同母异父,无法成为后。若再不能成为王,乎民必杀她,当然,她也可以赌乎民的感情,绝不会为了王权稳固杀死亲妹妹。但用命去赌一个蠢货不杀自己,脑子上的坑得多大?皇完全没必要在意风言风语。”
杜若:“....不是每个人都与你一般无畏人言。”
图南坦然道:“因为我从来问心无愧。”
杜若只能表示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图南好奇的问:“这次的使团都来了哪些人?有你的亲戚吗?”
杜若忽然感觉羊肉不香了。“....你想问什么?”
“我不久前在桃花集看到一名白发的鲛人少年。”图南看了眼杜若的白发。“白发的鲛人挺少见的,猜他是你亲戚。”
杜若一脸沧桑。“我跟你没仇吧?读书时你祸祸我暗恋的男鱼,我毕业了,你又来祸祸我亲戚。”
“你男鱼是心甘情愿接受我告白的。”
“然后你两个月就分手了。”
“性情不合。”
“不到三天就发现性情不合,却拖到两个月才分手。”
“三天太短了,还没睡到。”
杜若的表情更加无奈。“读书时的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但五郎你不能祸祸,”
图南为自己辩解:“我没有祸害谁,我都是你情我愿的交往。”
杜若警告:“你祸祸别人我不管,但五郎不行,五郎父不疼母不爱,已经很可怜了,再让你祸祸一通,得被打击成什么样?”
“我的每一任前任在分手后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