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府的高墙外,几人正遥遥看向前方的红书书。
墨箫离开前,已经将事情的始末通通告知了她。回到客栈后,她看似已经平静了心情,却红着眼眶提出,想要再看看如今的红府。
知道一切后,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之前身体好转,是因为依靠了蝶妖的力量。
百年的纠葛今夕落幕,家破人亡的凶手已经死亡,尘埃落定之下,只剩孑然一身。
那是她生长十余年的家。纵然院落一直静谧空荡,景色始终一成不变。
父亲总是忙碌不见人的,往昔日日相伴的,是侍女、书册、窗外的芭蕉。即使这样,她依旧眷恋这一个又一个安定的日常。
泪水再一次盈上眼眶,她感觉自己难以呼吸。心中,悲伤、迷茫,以及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惧如同乌云笼罩。
她仇恨那只蝶妖,可是那仇恨却并不纯粹,那恨中,又不可抑制的夹杂着九分的怜悯。
无法怨恨、无法怪罪、甚至无从倾诉,于是失去的往昔皆化作利剑,在红书书的心中越搅越深。
她脸色苍白,再也支撑不住,心脏穿来一阵鼓动的刺痛。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她一时呼吸不能,随即,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后方的墨箫见状,急忙上前将她揽住。
少女昏迷在他的臂弯,娇小的身体羸弱不堪。她的头发遮住脸庞,雪肤将身上的青痕衬得无比可怖。墨箫将她打横抱起,感受到她似羽毛般的重量,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
因为红书书身体的缘故,几人又迅速回了客栈。
墨箫唤了巫医来替红书书诊治。
她的毒虽然已解,但是她昏迷了许久,身体沉疴难消,再加上心有忧思,还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段时日。
日头渐消,当她再一次悠悠转醒时,已经是黄昏后。
她支起虚弱的身体,向床边看护她的夏婉妤轻声道谢,随后,又问起其他几人的身份。
夏婉妤将墨箫他们叫进房间。
红书书撑起身子向他们见礼。
墨箫见她实在脆弱,于是赶忙制止了她的动作。他眉头一直未解,忧心红书书的情况,于是问起她之后的打算。
蝶妖的灭族之恨使她灭了全府,随即自己也死在阵法消融之下。仇人既然自取灭亡,她的一腔恨意便无从施展。而她出生起就久居内阁,对自己家的亲族也一问三不知。
她收敛好自己的心情,难捱地闭了闭眼。
哪有什么之后的打算?
从前府中时,她一直在治病。那时想,总有一天她要离开府去,看看院外的景色。可如今身无所依,她第一次感到无所适从,那些从前所期盼的,现在竟然变成困住她的枷锁。
不安焦虑间,她微侧过头,将视线移向窗外。
客栈的院落毫无精致可言,杂乱的柴火堆在墙角、打水的木桶被胡乱扣在井边,各式各样她没见过的人进进出出、步履匆匆。
她房间的对面,是客栈的后厨。那里点了灯,里面一片人影绰绰,依稀穿来热火朝天的吵闹。
完全不同于她往日所见。
毫无美感、枉论雅致,然而每一处细节却都在诉说着别的东西。
那是生机勃勃的市井气息,里面充斥着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温度。
屋内,分明是今早才相识的人,但他们饱含担忧的神情却不似作假。见她一直沉默着,他们也一起沉默下来,都在静静地、耐心地等候着她的回答。
陌生的。却是善意的、关心的。
她的心忽然很轻很轻的安定了一下。
「红小姐,你日后,有什么打算?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她想起从前看的书,那些悠扬的云、闲适的风、湖光山色与高山仰止,那些还未及实现的梦想。
一点点力量从攥紧的手心传至大脑。
她想,要她彻底释然、放下这样的悲痛,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她或许可以从现在开始学着坚强。
少女松开紧握的手掌,抬起的眼眸中含着泪光,却温和而有力。
“多谢几位的关心。”她微微笑着:“我想,这一段纠葛,就在我这里停止吧,我会学着……向前看。”
她呼出一口气,继续轻声说道:“至于日后…我读过不少书,也会写字、绣花,我总能养活自己的。”
墨箫皱起眉头:“你没有别的去处吗?虽然如今世道安定,但姑娘家独自在外谋生,还是太不安全。”
红书书摇了摇头:“虽然不安全,但还不至于寸步难行。几位救了我的命,我已十分感激,剩下的,又怎好意思继续劳烦。”
夏婉妤垂下眼静默不言,她知道,这件事不用她插手,子蛊仍未炼成,墨翎怎可能放任红书书离开?
见墨箫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墨翎果不其然开口了:“兄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