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马车去了靖王府,玉重楼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府里的首席御厨端着未动过的饭菜愁眉苦脸地走出来,“重楼先生,王上只留下了一壶药酒,今天的早膳也没吃一口,长此以往,这身体怎么吃得消?”
玉重楼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拎着食盒进了书房,在赫连晔对面落座。
“熏死了,你又去哪儿鬼混了?”许久,赫连晔放下狼毫,合上折子,出声训斥玉重楼,语气饱含着万般嫌弃,实则口是心非,玉重楼身上好闻的烤肉味儿漫入鼻端,真香,勾得他心痒难耐。
玉重楼笑了笑,打开食盒,一样样都摆放出来,八宝粥,冰糖银耳绿豆汤,羊肉胡萝卜馅儿饺子,腰果炒百合,红烧狮子头,简单又精致。
眼见赫连晔怔怔出神,玉重楼捏着鼻子将唐绾妆那句话说了一遍,“……再忙也得好好吃饭,今天我挤时间给他做了点吃的,明天或许就懒得做了。”微微一顿,玉重楼一副欠揍的模样,“……啧,怎么看都不像是做了点吃的,这么多花样,每一样都颇费时间精力,也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了这等贤妻!”
饭菜裹挟着淡淡的空谷幽兰的香息,赫连晔一阵恍神,脑海里浮现出唐绾妆那倾城美艳的花容月貌,美眸潋滟……他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刚才看着府里御厨做的饭菜,赫连晔毫无胃口,此刻,厌食症没了影儿,饥饿,生理层面的双重饥饿如恶涛汹汹而至!
赫连晔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半,剩下的吩咐邱管家收好,晚上热了给他吃。
“她愿意来府里做厨娘吧!”赫连晔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语气笃定,毒美人装作不知他的真实身份,肯定乐得进府里,离他近了,无论是自荐枕席还是捅刀子都更容易实施,毒美人是他的药,他想天天见药病除,也想领教一下她有多毒。
玉重楼摇头苦笑,“王上,你失算了,我对唐绾妆说了靖王府高薪聘请她做厨娘,一月五十两银子,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赫连晔惊诧不已,“理由?”
“她说忙于开店无暇顾及其他。”玉重楼如实转述,先前他也以为唐绾妆会爽快答应,那样,唐绾妆很快就会知道王上的身份,会更加爱慕王上。
赫连晔一双凤目兴味翻滚,抿了口药酒,低笑,“她这一招欲擒故纵玩的不错。”
玉重楼但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上,唐绾妆说只要你过去,她就给你做小灶,我啰嗦一句,情债难还,恨海难填!”
赫连晔又抿了口酒,“你不欠谁,我也不会欠唐绾妆,她玩火自焚纯属咎由自取。”
玉重楼话到嘴边咽回去,该说的他都说了,多说无益……就,莫名期待战无不胜的王上在情路上栽个大跟头,跌宕起伏,阴差阳错才是人生的魅力所在。
连续几天,赫连晔吩咐府里的御厨送去各种食材,唐绾妆闷在厨房里挥汗如雨,美滋滋地捯饬爱心餐。
赫连晔有时会早早过来,端坐于纱窗旁吹着风,抿着唐绾妆晾好的冰糖银耳绿豆汤,睹人思人心绪难平。
有时,赫连晔掐着饭点儿过来,唐绾妆做了什么就吃什么,俨然是莫得感情的干饭机器。
男人表面高冷淡漠正经的不行,内里一把火快烧干了,因为一吃小灶就想起那晚那个姑娘,眼前人和那个姑娘融为一体,他特别想化身为狼吃干抹净。
奈何,奈何人家没有露出半点儿自荐枕席的意思,赫连晔每天都在化身为狼的边缘反复横跳,苦海无涯!
唐燕看见赫连晔害怕的不行,但觉这个男人的眼神像刀子似的锋利,又像冰碴子那么冷,因此赫连晔一来,她连头都不敢抬。
唐绾妆看出她拘谨的不行,也不勉强她给自己打下手。
真奇妙,唐绾妆从未体验过这种滋味,一见到男神,空空的心瞬间百花齐放,万里花海。
男神无意间对她扬起唇角,她顿时如立云端,但觉人间值得,以前受过的所有苦难都微不足道。
在她忙碌时,男神偶然会拿帕子给她擦汗,惹得她心头鹿撞;在她闲下来嘚吧不休时,男神会把她散落的鬓发拢到耳后,温柔的不行,而且,男神一天三问“匕首在身上呢吧”,太暖心了。
唐绾妆编了一朵又一朵绿叶粉花,暗恋第二步进展飞速,她和男神见面频繁如斯,男神充分了解她后,必会被她的美貌和灵魂吸引,欲罢不能。
热衷蹭饭的玉重楼洞若观火,王上一天三问,这是等着唐绾妆捅刀子趁机问罪,然后以美色抵罪呢,啧,不走心还想睡人家,还想全身而退,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有时候觉得唐绾妆像雾花水月一般缥缈不清,玉重楼有次趁着赫连晔不在,笑着询问,“唐掌柜,每天闷一身汗做小灶不腻烦?不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唐绾妆一怔,美眸蕴笑,“做小灶为了传达爱意,也为了还人情,不过世间人心最难测,今天是孤寞残红逐流水,谁敢说明天不是无情逍遥水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