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晔修长好看的手指执子,轻轻地叩击着桌面,他的听力极好,早就听见了唐绾妆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轻然踩踏在他的心脉上,一时间,所有的不良情绪挥之一空,只剩下汹涌澎湃的欢喜。
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心生欢喜,没想到她并不想见他,如此疏离,字字如刀一般锋利。
见赫连晔长睫低垂着沉默不语,玉重楼了然男人在强压着不悦,于是赶忙充当和事佬,“唐掌柜,你要怪就怪我吧,要是我早点让你知道少君的真实身份,你们也不会为此闹别扭了!”
纵然心里五味杂陈,唐绾妆面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淡声纠正,“重楼先生,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是和谁闹别扭,而是我已经不想喜欢谁了,这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好。”赫连晔微微挑眉,凤目里一片沉静,声线依旧低醇好听,“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会收回,你如果不喜欢黄金,可以再免费送给路人,就像端午节那晚免费送饭菜一样,那两匹霓烟锦,等府里的裁缝做好了衣服,本王会安排人送过来,你不喜欢也可以随意送给路人。”
没有谁知道,赫连晔心里气恼极了,以致于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息,却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知怎么就欠了眼前人?
人家不稀罕他了,他怎么还是想对人家好?
“送给路人?你是不是以为我有送给路人的瘾?靖王爷,既然你心里有轮白月光,那就不该和我半推半就玩暧昧,我要的是唯一的偏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不起,就这样好聚好散,体面的分手吧!”唐绾妆也被气着了,不吐不快,索性将心里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绾妆,她对我而言也是特别的存在,我和她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现在你想听吗?”只有失去了,赫连晔才意识到他一点也不想放开唐绾妆,沉然的语气染了毫不掩饰的示弱意味。
此间天道不可违,唐绾妆以为赫连晔的白月光是唐清馨那朵毒花,“求你别说了,我一点也不想听,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的一切都和我无关了,你走吧,如无必要,以后不必再见,就当彼此死了那样最好。”
以前总是遐想能有那么一天,娇滴滴的人儿在他身下哀声求饶,赫连晔从没想到那么爱慕他的唐绾妆会一脸痛苦地求他放过,心口那儿好难受,似被什么猛兽啃咬出了一个大窟窿,狂风裹挟着冰雪呼呼地往里灌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留住唐绾妆。
但觉呼吸不畅,唐绾妆提步往外走,想去外面透透气,赫连晔陡然失去了理智,伸手扣住了人家的手腕往怀里带。
唐绾妆很熟悉赫连晔的擒拿手法,轻易地甩开,却不知怎么的趔趄一下向前扑倒,赫连晔适时地抓住了她的肩头,她才站稳了。
“呕……”唐绾妆眼前猛然一阵发黑,干呕起来,下午她没吃多少东西,什么也呕吐不出来,喉咙里难受极了。
“唐掌柜,你要是对我真没有什么芥蒂,那就让我给你诊脉看看。”医者父母心,玉重楼没有恶意,只想确定一下唐绾妆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尽早对症下药,免得贻误病情。
脸色苍白的唐绾妆了然玉重楼是一番好意,她缓步走到桌旁坐下,将手臂放到桌上,捋了一把常服袖口,露出欺霜赛雪的皓腕。
一瞬间,玉重楼感受到了赫连晔那深沉不善的注视,慌忙拿出一块簇新的白帕子,轻然覆在唐绾妆的皓腕上,落指诊脉,并且问了唐绾妆上次月事的起止时间,末了,他一字一顿说道:“唐掌柜,你已有身孕一月,多胎。”
说完,玉重楼望向了赫连晔,目光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敬畏崇拜之色,好像在说,“王上,你,强悍如斯!”
他以为唐绾妆怀了赫连晔的龙种……后来,赫连晔还夸赞他直觉精准无匹。
赫连晔一张谪仙俊颜渐渐冷冽寒彻,声线陡然冰冷无温,“柏轩乔的种?”
一个月前,唐绾妆没有见过他,没有爱慕他,也谈不上辜负了他,可他却忍不住火大,此刻,他只想知道,哪个混账东西睡了唐绾妆又抛弃了她?
“不是。”唐绾妆一口否认,即便意外怀孕了,她对那个患难之交兼花魁的小哥哥也恨不起来,在那种情况下,他睡了她是男人的正常反应,也是在帮她,因为她沦为被拍卖的花魁和那人无关,后来被强迫喝了药酒也和那人无关。
可是,那场本来注定会被尘封的露水情缘,竟然以这种方式野蛮成长,打了唐绾妆一个措手不及,她呆呆的。
现代医学研究发现,卵卵公主很挑剔的,那几只小蝌蚪最后杀出亿万重围才能得偿所愿,真是强大优秀的不行。
见唐绾妆呆呆的,赫连晔更想雷厉风行地善后,扫除他和唐绾妆之间的障碍,“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想生也简单,重楼,可有温养滋补的堕子汤方子?”
玉重楼还沉浸在雷霆震惊中,唐绾妆怀的竟然不是王上的种,王上竟然还不嫌脏地想去子留母,这得有多爱人家?
“……有,有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