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官服的柏知府策马赶来,忽地勒住马缰,后面跟着的皂衣衙役齐刷刷地翻身下马。
其中一个衙役搀扶着柏知府下马,让柏知府坐在一块大石上歇息。
柏知府是个文官,平时坐轿子坐习惯了,突然骑马赶路把他硌得啊,颠得啊,一言难尽其中苦楚。
郭柏清望向了郭柏峰,后者轻轻点点头,郭柏清了然是郭柏峰暗中安排人去府衙报官了,难得这个弟弟这次脑子够用了。
“柏知府,我叫郭柏峰,郭庄里正,郭家家主是我大哥,是我安排家丁去府衙报官的,事情是这样的……”十八岁的郭柏峰浑身充斥着血气方刚,他简单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和先前唐长平说的大致差不多。
“曹奎,一码归一码,你逼迫唐掌柜给你做小老婆,与强抢民女无异,你眼里还有朝廷王法吗?”柏知府还没有缓过来,但觉这一路赶过来被颠得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
曹奎觉得柏知府对这件案子热情过度了,出言不善,“柏知府,莫非你也想娶唐绾妆当小老婆?”
曹奎笃定男人最懂男人,男人见了漂亮女人哪有不想收入房中的道理?
“呔!大胆刁民,竟敢妄自揣测本官心思,来人,杖责曹奎二十大板!”柏知府了然靖王赫连晔对唐绾妆很上心,因为柏轩乔没怎么瞒他。
在柏知府看来,就算是赫连晔对唐绾妆无意,就算是唐绾妆嫁给了自己儿子,他柏家也得三媒六聘都做周全了,曹奎一个棺材瓤子竟然想让唐绾妆做小老婆,当真是刁民一个,十分欠揍。
衙役们如狼似虎,不由分说一拥而上,把曹奎拖到一棵松树后,不掺水分地打了二十板子,曹奎嚎的跟杀猪似的,最后都站不起来了,被两个本家小辈搀扶着才勉强站得住。
柏知府控制了局面后,望向了郭柏清,“郭里正,本官就在此处审案子,你带着衙役给本官搭个凉棚,郭柏峰,你回郭庄给本官一行解决一下伙食,填饱肚子即可。”
郭家两兄弟分头行动不说,这边,唐绾妆缓步走向那口白皮棺材,柏知府出言制止,“唐掌柜止步!你一个女孩子看什么死人,很晦气。”
唐绾妆了然柏知府的长者善意,停步,“柏知府,我就是有些奇怪,这里地势平坦,曹豹怎么摔了一跤就摔死了?莫非凑巧把脑袋摔了个大窟窿?”
柏知府点点头,望向唐双柱,“曹豹摔倒时,脑袋是否撞到了树干?还是撞到了石头之类的硬物?他摔在了哪儿?”
唐双柱见曹奎挨了板子,心里的惶恐消淡了一些,站起来走到一处草窝那儿,“回官老爷的话,曹豹摔倒了,脑袋没有撞到树也没有撞到石头什么的,就是挨着了这个草窝儿……一下就不出气了。”
柏知府眸色一沉,起身走到草窝这儿,仔细看了看,甚至用手仔细抓捏了几遍周围的腐叶土,确定没有任何硬物。
然后柏知府又去了白皮棺材那里,挪开棺盖,看了看曹豹的脑袋,没有明显的致命外伤,更没有一滴血迹。
“来人,验尸!”柏知府心细如发,从他刚才一起身就用眼角余光注意着曹奎,发觉曹奎一直过分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两个府衙仵作应声上前,拿出专业工具捯饬一番,然后附在柏知府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柏知府冷冷地盯了曹奎一眼,“来人,传曹豹的父母!”
不等衙役应声,曹奎马上顾不得哼唧喊疼了,插话,“柏知府,曹豹父母双亡,只有我这个大伯是至亲了。”
柏知府显然对曹奎的人品不怎么认可,如此这般嘱咐几个衙役一番,打发他们去十里堡和沐月村细细摸底调查一番,同时把曹奎安排到两丈外的一棵松树下。
也就是说,柏知府和唐双柱小声说话时,曹奎刚好听不见。
待到郭家兄弟带人搭好了凉棚,柏知府说曹奎和唐双柱留下就可以了,其余的无关人等都可以走了。
唐绾妆和唐长平正要离开,唐双柱老泪纵横,早红了眼睛,“妆娘,你千万别让三郎过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断头饭也不用他送了,你就说我不想见他。”
说到最后,唐双柱哽噎,他对不起老婆,现在又对不起儿子唐三郎,他真该死。
在这种场合下,唐绾妆不能说太多话,她看了一眼柏知府,后者微微颔首,她心里便有数了,曹豹的死果然有问题,唐双柱八成罪不至死。
“双柱伯伯,我知道了,你别太伤心了,我让人给你送饭菜,你等着吧!”
无奈,唐双柱满脑子都是亡妻跳脚大骂他是个指望不上的窝囊废,完全没有听进去唐绾妆所说的话,更没有听懂言外之意。
郭柏峰也没有听懂,因为他更关注的是唐绾妆近看更美,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大哥郭柏清和唐绾妆大概是谈成生意了吧,如果他再娶了唐绾妆,那样郭家就是双喜临门。
“郭柏峰,你可有话说?”柏知府见郭柏峰动辄沉默发呆,此刻又呆了,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