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侍奉。
大夏开国以来,征讨四方、宾服蛮夷,除了开拓疆土,另外一项进益便是获取了大量外族奴婢。
每逢征战,讨灭部族邦国所得俘虏,一部分用于怀柔修好而放还,其余则是充作官属奴婢。
这些官属奴婢通常安置在皇家产业中耕耘劳作,或被用于赏赐王公贵族、立功将士、道观佛寺。极少数姿容上佳者会被挑选出来,送往教坊司研习歌舞、女红与侍奉之事,或有机会被送入宫中。
相比起中原汉地以走投无路百姓自卖为奴不同,西域典卖男女尤为常见。毕竟大多数西域胡人并不在官府编户之内,不属法度严禁买卖的良人行列。
而典卖奴隶更是西域商社主要行当,若是能够打通朝中关节,获得官府颁发的准行文契,便能将西域奴婢发卖至中原。
宝昌社自然也是参与其中,程三五过去还因为一队归属不清的奴婢,跟别的商队起了争执,靠着几轮决斗,才把奴婢抢到手。
西域风气如此,齐知义身为四镇大都护的儿子,蓄养胡姬奴婢也是再寻常不过了。
程三五曾听苏望廷说过,朝中那些王公贵族为了彰显富贵,举办宴会时动辄上百胡姬婢女起舞奏乐,每一个都是身披轻纱、饰缀璎珞。有些笃信佛法的贵人还要胡姬婢女模仿绘本佛经上的乾闼婆、紧那罗,演飞天舞乐助兴。
相比此等豪奢做派,齐知义只是揽着陪侍胡姬饮酒作乐,倒是十足简朴了。
“我知晓你不喜欢葡萄酒,于是带来这壶烧春醴,是我家中一名蜀地膳夫所酿。”齐知义命胡姬斟酒,倒入杯中的酒酿近乎白水,不见半点浑浊,然而扑鼻酒香佐证此乃上乘佳酿。
程三五没有废话,仰头痛饮,酒酿入喉香甜甘冽,随即又生出烘烘热劲,蔓延周身,宛如浸入汤泉之中。
孰料齐知义见状,哈哈笑道:“此等佳酿,居然被你当成白水一口饮尽!”
程三五也不介意:“我一向如此,老苏经常笑我不识好歹,什么东西都能塞进肚子里。”
“苏掌事这话还真没说错。”齐知义浅浅抿了一口酒,随即话锋一转:“只是我有些不明白,苏掌事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将那位绣衣使者留在身边?”
程三五动作一顿,他望见左右胡姬,欲言又止。
齐知义笑道:“放心,她们听不懂汉话,不会到处乱传。”
“其实老苏他也怀疑过阿芙的来历,早就猜测她是奉朝中贵人之命前来西域。”程三五说。
“区区一名胡人女子,就算武功不俗,也不至于被苏掌事这么重视吧?”齐知义试探着问道:“何况在此之前,她并未表明身份。”
“她那可不是叫‘武功不俗’。”程三五有些后怕,压低声音说道:“她不是人,是母夜叉!”
“母夜叉?”齐知义脸色一惊:“她是飞天夜叉?”
“我亲眼见过她化雾而行,不止一次!”程三五说这话时还左右环顾,唯恐阿芙就在附近:“我曾经跟她交过手,反正我胜不过她。”
“真有这么厉害?”齐知义半信半疑,这些天与程三五比试武艺,知晓他天生神力,这种人放到战场上,就是一等一的冲阵悍将。若是人马披挂齐备,估计程三五能够轻易将面前敌人撞飞踏碎。
“而且那个什么结界,也是她最先察觉异状,后来才被长青先生确认。”程三五迟疑说:“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不是为了星髓而来的。”
“你为何会这么想?”齐知义问道。
程三五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一猜。”
“你对这位绣衣使者,似乎不太待见?”齐知义看出几分。
程三五叹了口气:“其实当初遇上潜沙地龙,她救过我一命,我也很感激。只是她对内侍省同僚身死冷眼旁观,我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就是那个彭宁吧?那天喝酒时你提到过。”齐知义问道:“莫非你很信任彭宁?他可是内侍省的人。”
“我才不管他是谁的人!”程三五不耐道:“彭宁直到临死一刻,都不忘请求我将东西送往长安,何况他的死还是因为我大意失策。”
相比起对彭宁的赞赏,程三五内心更多是愧疚,他不能忍受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却没法完成。每每想到这里,他就生出巨大的饥饿感,仿佛身体里有一个不断扩大的空洞,要将程三五自己吞噬。
心念及此,程三五也没心思喝酒闲谈了,抄起面前喷香烤羊腿,大快朵颐起来。
……
谢志和小心翼翼运转法力,隔空引出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金针,缓缓脱离长青先生眼角。
撤下金针,谢志和从身旁道童手中接过一张药香浓郁的冰镇湿布,蒙住长青先生双眼。
“好了,眼中障翳已经引出大半,先冷敷片刻安定气血。”谢志和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也用一张冰镇湿布给自己擦脸,对躺在软塌上的长青先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