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战过后,程三五满身血污,喘息不止,他看着地上被自己砍成碎烂血肉的丈六饕兽,笑骂道:
“妈的,没想到这些东西在现实里这么厉害,吃了老子几十刀才死。”
程三五时常在梦境中与饕兽激战,而且动辄要面对成百上千之数,全凭他一人杀进杀出。这些梦中饕兽在程三五面前,连一合之敌也算不上,轻而易举便能将其斩杀。
如果说,那些羊蹄眷属就是饕餮身上的跳蚤,那么饕兽便可算做是饕餮血脉后裔了。
可是这回面对庞延津变化而成的饕兽,程三五在不调动邪力潜能的前提下,可谓是拼尽全力才能胜过对方,而且还留下浑身伤痕,连那银蚕丝甲也被撕破了。
虽说程三五已经能够如常运使罡气,但不同功体根基对罡气的运用也各有不同。炎风刀法侧重于杀伐与催动炽烈炎流,在护身一途并不突出。
何况方才那种不容喘息的凶险激战,程三五根本无暇在炎流刀芒与罡气护身两者间来回替换,只能仗着强悍体魄和迅捷身法,应对丈六饕兽那双利爪,即便如此照样伤痕累累。
庞延津变成丈六饕兽,舍弃了道法玄功,与程三五近身搏杀,看似舍长就短,可是他的道法境界不足以抗衡程三五的罡气刀芒,连最引以为傲的六甲卫道将军都会被罡气所伤,庞延津肯定要另寻应对之策。
然而化为丈六饕兽,庞延津便再无理智可言,彻底被饥饿本能所攫取。不过丈六饕兽实力强劲,力量与速度皆非寻常武者可比,一对利爪撕裂金铁不在话下,甚至可以突破铁衣不解术的效力。其本身皮糙肉厚,罡气凝成的刀芒也不足以留下致命伤势。
如果把这头怪物扔到灵武城,朔方军搞不好要付出几百上千名精锐将士的阵亡,才有可能将它斩杀。
孙灵音知晓,这是姜偃前辈委婉劝告自己放弃复仇,可是当她看见那满身是血的程三五时,内心深处的恐怖记忆再度浮现,随之化作满腔恨意,不由得抬手按剑。
“都快是一千年前的东西了,居然不见任何衰弱,反而越发旺盛,真是没完没了。”程三五脸色微沉。
抬手按上,程三五立刻感觉到黑翳巨岩传来血脉相连的无声共鸣,亟待回归的意念再清晰不过。
“不错。”无撄子眸光稍凝:“数百年前,拂世锋中也曾有人遭受饕餮邪血染化,一度为害甚深。在付出重大牺牲过后才彻底解决。”
孙灵音见状问道:“师尊,它们像是在逃离什么危险事物。”
“哇哇哇!好多饕餮眷属跑出来了!”
但到了那个时候,程三五还是程三五么?与自己陷入永无休止对抗的饕餮,很可能会就此占据上风。
“得亏圣谛昙华脾气好,听到你这话也不会发火。”木鸢望向孙灵音:“小灵音,你可不要学了你师尊这种臭脾气,搞不好会招来祸事的。”
若是用器皿将雨水盛纳贮存起来,或可制备成补益生机元气的玉露,不比道门丹鼎家炼制的外丹饵药差。
昭阳君沉默不语,他能够清楚地感应到,那股冲霄光华乃是久受凝炼的充沛生机。化为雨水重新落下,区区几滴便能让人舒缓筋骨之疲。
而庞延津被黑翳巨岩所染化,早已陷入无法自拔的绝路,就算没有程三五,日后面对朔方军,他也照样死路一条。
胡乙同样面露疑惑:“方位的确是在那一带没错,可是眼下这种状况,不像是召遣鬼神。”
“怎么了?”木鸢刚说这话,河谷方向便传来巨大震动,随即有豪光破土冲霄,直接将一条山陵掀飞夷平!
此等光芒声势道一句惊天动地,绝不为过。豪光冲天之后,迅速呈涟漪状向四周扩散方圆百里,随后化作点滴雨水,洒落大地。
“明明对付饕兽,直接拿出饕餮本性一口吞掉就好,可他偏不这么做,非要跟饕兽杀得血汗淋漓。”木鸢啧啧称奇:“看来程三五这是发自本心要遏制饕餮本性,好事啊!”
心念及此,昭阳君贪念大炽。抬眼望去,冲霄光华直贯苍穹,并从高处向外扩散延伸,延伸天际,精纯生机化为雨水浇落大地,在昭阳君看来可谓是巨大的浪费。
正是因为有无知之辈察觉黑翳巨岩非比寻常,反倒受其染化,不知不觉间,聚拢了一伙眷属。
“是。”张藩叉手应承,随即示意胡乙和许二十三,一同驾马前去。
“弟子斗胆猜测,或许原本身心修为越高,遭受饕餮染化后也会变得更强。”孙灵音回答说。
“下雨了?”
“把雨水收集起来。”昭阳君忽然下令。
安屈提的法术造诣自然远比庞延津高明,但程三五所说的并非这点,而是谋划布局、心机算计。
庞延津虽死,但是对于程三五来说,那不过是解决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而已,眼下真正的麻烦只有这块黑翳巨岩。
木鸢远远瞧见河谷方向,数以千计羊蹄眷属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