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江南各地州县要调集人手搜查逆党?”
程三五与阿芙商量前往湖州事宜时,长青忽然来到。
阿芙没有责怪长青过问此事,而是说道:“这事你听谁说的?”
“我刚从刺史府上回来,听他家人提到此事。”
长青在安置道祖圣像后便没有其他事情忙碌,平日里便是与苏州一带的达官贵人、道门高士往来,苏州刺史不知从哪里得知长青是陆相之子,因此有心攀附,几次设宴款待长青,还让女儿出面陪侍。
程三五好奇问道:“我看那个苏州刺史的女儿也不错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绣鸟,应该正合你胃口。”
“别扯闲话!”长青没有纠扯,干脆道:“你们此次对付逆党,难道不是要暗中搜查吗?现在搞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岂不是打草惊蛇?”
程三五笑而不语,阿芙言道:“此事我也不瞒你,就是要打草惊蛇。”
“为何?”长青不解。
“眼下不仅是逆党要扶植废帝子嗣,而是牵涉到内侍省自身。”阿芙说。
长青何等聪慧,一点即明:“逆党之中有内侍省的人?”
阿芙一指身旁程三五:“昭阳君的消息,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长青点头道:“我与苏州本地一些道门中人往来时也听说了,但消息错综复杂,有说他是当年祸害女子的采贼,有说是他诛杀了这名贼人。”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混淆视听。”阿芙言道:“别处不好说,可是要鼓噪声势、散播谣言,内侍省可是有一整套章程办法,我虽然不负责这些事,但多少也能看得出来。”
长青还是不懂:“可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是要对付程三五?”
“嘿嘿,要来赶紧来,我正好手痒。”程三五全无顾忌。
“只怕没那么简单,还有那位废帝子嗣,眼下也是情况不明……”阿芙踱步沉吟片刻,抬眼望向长青:“你怎么看?”
“我?”长青一愣,不明白阿芙为何有此一问。
程三五一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就当自己是皇帝老儿落在民间的私生子。如果是这样,你会怎么办?”
长青哭笑不得:“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就是随便说说嘛。”
长青无奈叹气,只好言道:“如果是我的话,估计根本不想招惹这种麻烦事,恨不得有多远逃多远。”
程三五笑道:“我还以为你准备带兵打到长安登基称帝呢!”
“妄人妄语,休要再提!”长青正色道:“废帝子嗣这个名头,难以号召他人参与造反。今时不比往日,莫说一个真假难辨的废帝子嗣,就算真是当今圣人遗落民间的私生子,也断然不可能问鼎帝位。”
“真的没可能?”程三五问道。
“举旗造反这种事,也是需要名正言顺的。”长青说:“而且我说句难听的话,江南承平数十年,早已是民不知兵。就算真的有人造反,甚至割据一方,然后呢?
“我这段日子游历苏州各地,即便是秋冬时节的江南,亦是气候宜人。加之本地鱼米丰盛、物产充足,只要不是盘剥过甚,寻常百姓多少能求得温饱,这样的人很难参与造反。”
“这么看来,你觉得此事难成?”阿芙说道:“可如今收到消息,在睦州、婺州等地,已经有百姓遁入山林、修造砦垒,对抗官府。”
“那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官府盘剥,逼迫百姓不得不铤而走险么?”长青无奈笑道:“在这种情形下,搬出一个废帝子嗣,百姓就一定会追随响应?”
程三五则说道:“不就是编故事么?大不了给这位废帝子嗣搬出一堆名头,说他是什么神仙下凡转世。当初在西域,安屈提不也能唬骗到一群人追随卖命吗?”
长青脸色难看:“此举只会将更多无辜百姓裹挟进杀伐战乱之中!”
“所以我才准许各地州县调集人手搜查逆党。”阿芙言道:“如果真能打草惊蛇,打乱逆党谋划,迫使其准备不足便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反倒便于我等行事。”
阿芙这话并未完全吐露实情,她也不会所有事情都跟长青言明。
长青默默点头,阿芙随后笑道:“我们打算去一趟湖州,程三五受本地武林人士邀请,兴许还要领赏。”
“就因为杀了一个采贼?”长青问。
“那个范中明可不是一般人,我也是豁出老命才杀死的。”程三五说。
“反正无事,一起去便是。”
……
从苏州前往湖州,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乘船横穿太湖。
太湖水域广大,放眼所见宛如汪洋,一眼看不到对岸。湖中山岛竦峙,而且不是逼仄狭隘的小块陆地,是足以容纳乡里村社的巨大岛屿,其中就包括东西二山。
东山与陆地相连,不仅便于舟船靠岸、装卸货物,也适合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