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只精美的澄泥蟠螭纹砚台,狠狠砸在了【道将】卫安宁的脑袋上,摔得四分五裂。
湿淋淋的墨汁洒得他满身都是,乌漆嘛黑狼狈至极。
但这位【道将】依旧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旋即,他的头顶便传来洛阳王周温晔暴怒的吼叫声:
“你说本王那【朱雀乘风】的上品‘丹头’彻底走丢了?
不是让你们牢牢盯着【工正】陪陵,随时准备顺藤摸瓜吗?你这第三境的堂堂【道将】,难道是纸糊的不成?”(第六十二章)
几乎已经能感受到舌根开始发烫,这位【道将】顿时吓得连连磕头,几乎将花斑石地面都给磕碎。
口中急促地解释道:
“王爷容禀啊!自从接令之后,末将便亲自蹲守陪陵。
亲眼看到那帮守陵人带着匪寇、术士下墓,最后陪陵坍塌,有陌生人带着那‘丹头’的尸身逃走,另一人追了上去。
咱们本已将0那群人的底细都查了一个底掉,谁也没想到那两人竟都有不凡的本事,顷刻间就没了踪影。
而且跟丢之后不久,就连那‘锁魂扣’也...”
卫安宁求助一般地看向身边跪着的另外一人。
那是个满头华发,做宫女打扮的老太婆。
虽然比十五年前苍老了许多,却毫无疑问正是当年将凰妩折磨致死的“鬼媒婆”高女官!
“是,卫将军所言无差。奴婢当初在那尸身上留下的‘锁魂扣’转眼就失效了,再也难以靠道法追索。
定是有高人出手,坏了咱们的好事!
不过,王爷,其实还是有好消息的。”
“此次我们借王氏守陵人之手将‘枭神夺食局’尽数破去,反噬也由那些狗一样的东西承担。
【枭神墓】的‘夺食’本性已经强行由外食转作自食。
饥荒,凶灾,疾病,牢狱,克己....种种灾厄都应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时间拖得越久自食现象就越严重。
等到大祭当日,王陵内外互通之时,恐怕那【诡异】剩下的本事,最多也不过相当于一位强横的赤篆而已,再非不可力敌。”
这老太婆开口说话时,隐隐能够看到在她的舌根上,同样有一枚血红色的“贩命通宝”印。
故而,这心思歹毒的老东西到了洛阳王面前便战战兢兢,仿佛真的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普通老太婆而已。
正当办砸了差事的两个人缩着脑袋,准备迎接一场狂风暴雨的时候。
高高坐在几案后的洛阳王,却出乎他们意料地收敛了怒气,转而询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还有十二天就是大祭之日,祭必有‘尸’,你们觉得选何人扮‘尸’最为妥当啊?”
两人深知自家王爷的暴虐本性,不由奇怪的对视一眼,心道:
“难道王爷手里还有其他的备用‘丹头’不成?果然是深谋远虑啊!”
逃过一劫后,对这第二个问题他们更加不敢怠慢。
平日里的大祭也就罢了,今年恰逢两百年的忌日,【枭神墓】百分之百要苏醒,而“尸”扮演的正是这位老祖宗!
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而且只有直系子孙才有资格担此重任,当代洛阳王周温晔的嫡子可是只剩下两位了。
按照常理来说,世子周景垣要继承王位不容有失,最合适的人选显然就只剩下了二王子德昌郡王周景象了。
于是,卫安宁斟酌道:
“末将认为,旁支无此资格,德昌郡王身份尊贵,大祭时扮‘尸’最为合适。”
洛阳王颔首,长生久视近在眼前,自己又何惜一子?
反正已经扔进去一个了。
“那就...”
“王爷~”
此时正静静坐在周温晔怀中,披着一层半透明薄绡衣的德昌郡王妃。
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葡萄喂到洛阳王的口中,娇滴滴地喊了一声。
受不了美人可怜兮兮的眼神,周温晔当即改口:
“二儿景象性子纯孝,我身边少不了他侍奉。
世子周景垣既然为诸子之长,当为表率,这次大祭便为‘尸’吧。”
似乎在这位洛阳王的眼中,即使是亲子,也只是可以挑挑拣拣讨价还价的物件儿,可以随意舍弃毫无负担。
......
北邙山上,空无一人的鸟嘴坡外围。
某个毫无起眼的小山坳里。
哼哧!哼哧!...
一大群野猪正在卖力地清除地上枯枝、烂根,渐渐暴露出地上一片残破的遗迹。
——中间是坍塌的法坛,四周是许多大半没入土中的腐朽木桩。
正是十五年前,长辈们那次简化版“掘墓盗运”留下的痕迹。
因为他们未能破除九座陪陵构成的“枭神夺食局”,只能在鸟嘴坡外铸造了一道“栅栏”,临时限制【枭神墓】的力量。
随即,几头野牛驮着一根根黝黑的槐木桩,卸到空地上。
而一群体型硕大的野兔则在地上奋力刨坑,将旧的木桩刨出来,以备更新换代。
旁边还有一条满脸狗腿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