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何安从医务室拿了管药膏,给我的手上药。
我低头打量他那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心想,这的确是一张很容易捕获人心的脸。
但陈家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可以无条件相信二十二年后爸爸的任何一句话。可二十二年前的他,我能相信么?
正当我沉思的时候,何安不知从哪掏出一只手套,戴到了我受伤的那只手上。与其说受伤,不过是蹭破了一点皮罢了。
“你……”
想问他和陈家杰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能说出来。
即使知道猜忌压在心里,只会越来越大。
而不是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消失。
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这就是我,很别扭的一个人。越亲密的关系,越难以在相处中真正表达自己的诉求。
就像跳楼的那一天。即使门后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即使只要推开那扇薄薄的木门,我或许就会压抑住所有情绪,像从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般活着。
可我就是做不到。
“你不喜欢这个手套?”
何安突然探到面前的脸吓了我一跳,但也将我从泥潭般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手套是用粉白色毛线钩织出来的,正面缝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很是可爱。
何安右手上套着另一只。
他抿着嘴,有些丧气。
“真的不好看么?”
我鬼使神差地摸了摸他的头。
“不,很好看,我很喜欢。”
12.
何安突然翘了上午的课,拉我去旁边的花鸟市场。反正我无所谓在哪,于是跟了过去。
二十二年前的花鸟市场和未来相比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
何安好像是这里常客,轻车熟路地带我来到一家转角店铺。
“看。”
他指着摆在店门口的笼子。
几只雪白兔子,紧挨着一起。
柔软的身体从笼子里溢了出来。
何安牵着我的手,摸了摸兔子绒毛。
温暖的体温透过指尖直达心底。
“以前一不开心,爷爷就会带我来这里摸兔子。不过真的很神奇,只要摸摸它们,我所有的不开心都会消失。”
我的手顿在半空。
“很明显么?”
“什么?”
何安不解地看着我。
我转头望进他的眼底,试探道:“不开心,很明显?”
何安点了点头。
我自嘲地笑了笑,转过头继续摸着兔子。
还以为情绪藏得很好,原来这么轻易就能被看穿。
可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都能看出来我的低落,朝夕相处的父母却为什么从来没有过问我?
“你怎么了?是我说错话了么?”
何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察觉到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想要松开,我一把按了回去。
“别走,我的手好冷。”
13.
吃完午饭,何安回学校上课。我说想要在周边逛逛,他却硬要拉着我回学校。
是怕我趁他不在自杀?
但我很想告诉他,他用五十八块钱买了我两天时间,这两天我会好好活着。
可我什么都没说,因为两天结束后,我还是会选择杀死自己。
我和他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一个是二十二年前家境富裕的准大学生。
一个是来自未来却没有未来的失败者。
如果没有他,我早就解脱了。
我坐操场的篮球架下,何安可以从他教室看见我。
等待总是百无聊赖。
下午第一节下课,操场上陆陆续续来了上体育课的学生。
何安的班级在其中。
陈家杰的班级也在其中。
奇怪的巧合。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我却没有在操场看见何安的身影。
向他们班女生询问他的去向,可她们一听见何安的名字脸上就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最终还是陈家杰班级一个带着眼镜的女生告诉我何安去向。
她说:“何安被小薇姐带走了。”
我问她小薇姐是谁,她却一脸为难,只说她们现在可能在天台,就不再多说。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拔腿往教学楼天台跑去。
天台的铁门半掩,我扶着墙喘气。
尖利的女声从门后响起。
说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彻心扉。
“何安,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