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拖着张汲雨回了客栈。
“小姐!”山晚一声尖叫。
他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上来搀扶住张汲雨,同时吩咐道,“双桥倒水,秋色去打热水,临风去找大夫来。”他虽胆子小,但身为张汲雨身边的一等男仆,关键时候还是稳得住的。
张汲雨一般出门是随身带着大夫的,但她中途被劫走,给山晚他们最后的消息就是找绪冬青,万不能让家中知晓。
故而山晚他们便想法儿把其他侍从都打发回去了,只留下他们四个近身男仆。
“没事没事,”张汲雨摆摆手道,“小问题。”
她的几个男仆被她宠得自有主见,自然不会听她的,大夫很快就来了,是被临风拽着后领子从窗户口飞进来的。
临风是张汲雨几个男仆里武功最好的,其实也承担一部分的护卫之责,这次张汲雨被劫走,他是必然要领罚的,这会儿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大夫被放下来,她摸着脖子怒道:“这真是粗鲁!大夫的命不是命啦?病人在哪儿!”诊断过后道没什么大伤,伤口多倒不深,仔细用上几支膏药就好。
双桥递上诊金,大夫掂了掂三两的银子,这才喜笑颜开地走了。这回走得是正门。
人一走,临风率先跪下来,“临风护卫不当,请主子罚。”
冬青坐在一旁安静地喝茶。
张汲雨还趴在床上,由秋色给背上的伤口上药,她突然转头对冬青道:“冬青,你说怎么罚?”
冬青递给张汲雨一个疑惑的眼神,不懂她这葫芦里卖什么药。
怎么处理下人是张汲雨的事,即使她和张汲雨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也不是她该插手的呀。
张汲雨假装没看懂,是硬要她说个章法出来。
“那便扣上半年的工钱罢。”
“冬青都这样说了,便就这样罚吧。”
像临风这样护卫主子不力的,按家法来罚怎么也要脱一层皮,冬青这样说则是大大的宽容了。
“谢主子,谢……绪小姐。”临风重重磕了个头,低着头出去了,也不敢看冬青。
下人们把午膳端上来,秋色本来要服侍张汲雨用膳,张汲雨摆摆手,说要同冬青两个人说说话,他们便都退下了,房内只剩下冬青和张汲雨两人。
张汲雨问:“当真要去参加吗?”
“她们要那味龙腹香,我们再去找就是了,这天下,还有我们取不来的东西?”张汲雨忧心道,“你是何等的身份,何必冒这个险。”
冬青心平气和道:“我既还没想过退出这江湖,就得遵守这江湖的规矩。”
在外行走江湖时,便就是羽玄蝉,她从来不会弄混自己的身份,若一直自恃王孙贵族,又何必取这另一个名字呢。
“放心吧,我武功几分你还不清楚么?”她宽慰道。
张汲雨的眉毛这才松开几分,说:“你一定要小心。”
冬青问:“你说说吧,走这一趟是做甚?”
张汲雨是谁,张家最受宠的幼子,除了明面的护卫之外,暗中还有大内高手贴身随行严密保护。不过是一个江湖二流门派,若是张汲雨不想,怎么可能绑走她。
唯一的解释就是张汲雨自己送上门去。
冬青一开始关心则乱,现在事情解决了,理智就回来了。
“我最开始偶然遇到林訾仪,和他同行一路,却发觉这人背后疑点重重,所幸我一直听你的,出门在外就隐瞒身份。”张汲雨道。
“确实,”冬青思忖道,“林慧海待客,用得竟都是临麔窑兔毫盏。”
张汲雨倒是一愣,“这怎么了?”
官窑所出的上等品,区区一个江湖二流门派便能拿出来待客,虽不是御窑瓷,但也足够让人疑问了。
只是御窑瓷对于绪王府抑或是张家来说,都不算得罕见,张汲雨自然是注意不到这种细枝末节,亏得冬青细心。
冬青无语地说:“是了,同你说这个实在是找错人了。八岁时你拉着我拿着兔毫盏打水漂,林家的官窑瓷怕是没有你家池塘底下沉得多。”
张汲雨一脸无辜。
冬青正色道:“你要去参加风月大会我不阻拦,但务必小心行事,最好是把你娘给你安排的侍卫召回来。近期江湖上不算太平,你自己练武又不勤勉。”
“好好好。”
冬青一看她那样子就知她定是没放在心上,她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脸上这鞭伤,被你爹知道了不得气死?你娘只怕要铲平凉城这一亩三分地。”
“喂喂,你可不能向我家里告状啊,我那会儿不过是想着玩一玩,没想要毁人性命,”张汲雨摸了摸脸上的伤口,又笑嘻嘻道,“不过是几道伤疤嘛,有什么严重的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冬青微微一笑,道:“自然,你是风流。下次闯了祸别叫我来捞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