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在路灯下随风翻飞。机动车道上,偶尔驶过一两辆车,碾出一道车辙,露出黑色的地面,很快又覆盖一层白色。路两边的绿化带上已不见一片绿意,人行道上积了一层,走上去咯吱咯吱响。路两边的门店都已关门闭户回家过年去了。今天可是除夕夜。
南依依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来这离家最近的药店看看是否营业,这个时间点,谁不是在家守岁呢?
南依依想走回去开车,又看看不远处的医院大楼,她决定走到医院去。
深一脚浅一脚到了医院,出了一身汗后,又冷得发抖了。急诊科很冷清,大年夜来个病人,医生问得很详细。
“多大了?”
“24。”
“结婚了吗?”
“结了。”
“这个年龄就结婚了呀。发烧几天了?”
“三天。”
“咳嗽吗?”
“咳。”
“最高多少度?”
“39度。”
“吃的什么药?”
“普通的退烧药。止咳化痰的中成药。”
……
问得南依依都趴在桌子上枕着胳膊歪着头回答了,医生还再问诊。
“老公怎么没陪你来?”
“他回家过年去了。”
医生看她一眼:“我给你开个单子先去化验一下。”
南依依拿着化验单一楼抽血,去另一座楼一楼拍片。拿着单子回来医生看了看说:“你老公老家哪里的?”
“城北的。”
“打电话让他来吧,或看别的谁来,你这个得住院了。”
南依依想住院:她觉得走一步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又不想让她父母来:这样做无异是在告诉他们她和栗星辰吵架了。
至于为什么不想让栗星辰来,她这次生病主要是栗星辰的原因。
三天前是他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南依依吃着早餐,清粥,鸡蛋,糯玉米。栗星辰看看餐桌又去厨房转一圈,嘴里说着:“又是这。”他气昂昂地进了卧室,旋即拎着衣服出来了。在门口换鞋的时候,南依依加紧说了一句:“今天早点回来。”
人未回话,门也哐当一声关上了。
南依依垂头吃饭,她昨晚特意问过的,明天早上你吃什么。栗星辰扳着后脑勺想了一会儿说:“我说你做吗?”
“我明天上班,不麻烦的可以试试。”
他嗤了一声:“算了吧。”
南依依照例只做简单的又够两人吃的饭。这气受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上午,她没有收到鲜花或是红包,她怀疑他是忘了这个日子的。到了下午,换她决定给他一个惊喜。发信息问他:“你想吃什么?”
等了许久没回信,南依依回想起在他父母家吃过的菜式,回家就做那样的吧。
下了班,去买菜,又抽空给他发个信息:“等你回来吃晚饭。”
信息栗星辰看到了,提到吃他就来气,手机扔一边懒得回信。他知道南依依会做饭,但怕油烟,怕麻烦,不想做复杂的饭。他也不是有多高的要求。鸡蛋除了煮的,其他方式弄熟的他都能接受,玉米他不爱吃,清粥寡淡无味。除了玉米,她还有时蒸个红薯。红薯更不能提,那个气味他都不能闻。
让他回去吃晚饭,吃什么?她平时压根就不做晚饭,就用水果或牛奶充当。
栗星辰头抵着沙发,看着悬着的水晶吊灯,想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一日三餐呢。
“移驾吧?楼下的包间准备好了。”楚清扬侧身擎过来一盒烟。
栗星辰捏出一根在指尖转着:“我都在这一天了。”
他没要点的意思,楚清扬的打火机也就攥在手里时刻准备着。“这话说的,你就是这的老板,你不在这在哪?”
栗星辰的意思是他该回去了,楚清扬大概太紧张他的到来才会误解他的意思。
栗星辰笑笑,缩回腿,往上坐坐,拍拍楚清扬的肩膀站起来:“走了。”
楚清扬送到楼下,栗星辰问:“走廊里的盆栽开花吗?”
楚清扬一愣:“不开。”
栗星辰笑笑,突然有人叫他:“老栗!”
栗星辰看向几个发型一样精神昂扬的人,不是他的战友还能是谁?
“大张,什么时候回来的?”栗星辰问道,和张旗撞撞拳头。
“昨天回的。” 张旗说,“听说这里是你的,我们故意瞒着你想给你个惊吓。”
“他瞒我,你也瞒着我?”栗星辰又擂擂许如意的胸口。许如意嘿嘿笑着:“我也是刚知道。”
栗星辰明白,许如意的身份是警察,他这里,他刚开业的时候他来过,这是第二次。对他来说实属不易。栗星辰拍拍他的肩,好朋友无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