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夜色深沉,雨越下越大,陆念愁却又要出去和别人厮杀拼命,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直到这时亲眼看见,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身子一软,本就没有痊愈的身子就要软倒下来,眼泪更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陆念愁身形一动,从窗口跃了进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过去两人相处时,程英总有些羞涩,此时却有着冲动涌了上来,伸手搂住身前男子健硕的腰背,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与熟悉的气息,才渐渐安下心来。
两人也不说话,沉默良久,陆念愁能清晰的感受的怀中女子的依赖,又想起来古墓中的李莫愁,一时间五味杂陈。
这时窗外风雨渐大,陆念愁缓缓分开怀中女子,关上了窗户。
而后拉着少女的玉手,看着她秋水似的眸子,柔声说道:“静姝,伱我之间,青梅竹马,又早早定下婚约。”
“你有为了我舍命与敌人厮杀,险些落了一生的伤残。”
“我身为男人,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打的重伤垂死,却还要让那人在外逍遥。”
“黄药师骂的没错,我一天不杀了尼摩星,我就是个无能的孬种。”
程英听他这么说,就有些不安,连忙抓紧了他宽大的手掌,说道:“念愁,在我心里,你能够无病无灾,才是最好的。”
“你就算是杀了他,我也不会生出更多欢喜,又何必为了那些虚名和意气去生死搏杀?”
陆念愁看着程英的眸子,心里却有些歉意,杀尼摩星之时,他早已经定下,而且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却不仅仅是为了报仇。
因此沉默片刻后,他语气坚定的说道:“静姝,尼摩星此人,我非杀不可。”
“等我杀了尼摩星,就会立刻来嘉兴找你。”
“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程英向来是个心灵通透的女子,冰雪聪明,闻弦而知雅意,这时听到陆念愁并没有说回来完婚,只说是给个交代,便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听到这话,她本该伤心欲绝,又或者是痛哭流涕,可她却反而淡淡的笑了。
或许是一生的逆境与飘零,让她骨子里的坚韧,甚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哪怕是对这个如同自己骨血一般,难舍难分的少年,她也不愿意用眼泪去博取同情,用哭诉来将其束缚。
程英轻轻抽出自己的双手,从怀中取出了那用青缎织成的鸳鸯戏水荷包,递给了陆念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着:“念愁,这个荷包你且收下,就当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出门在外能够平平安安。”
“我在嘉兴有姨母和姨丈照顾,不会出什么事情。”
“倒是你,北地动乱,到处都不平静,但是要小心,以自身安危为重,遇事三思而后行,不要逞强。”
她再没有一句劝阻,只是细细的叮嘱,又问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陆念愁原本以为她会痛哭流涕,不知道准备了多少话语来安慰,完全没想到程英竟会是这样的态度。
方才还因为自己离开一个多时辰而抹眼泪,又不愿意自己再去参与到恩怨厮杀中,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娴静、淡雅、聪慧,却让人感觉到有一种淡淡的疏离。
“我明日一早便走。”陆念愁接过那荷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觉得眼前的程英,仿佛一下子离自己很远。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就无话可说了,甚至沉默的有些尴尬和难堪。
“静姝,你好好休息,我先离开了。”
陆念愁叹息一声,告辞离去。
等到他离开后,程英才一下子瘫软在床上,眼眶发红,但她却只是紧紧的攥着手,无论如何也不肯哭出来。
只是窗外雨疾风骤,雨滴噼啪噼啪的打在房檐上,让人的心也冷了下来。
陆念愁走在廊中,莫名也有些心烦意乱,拿着那鸳鸯戏水的荷包,却忽然感觉到里边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身形微微一僵,立刻猜到了。
过了很久,才迟疑的打开荷包。
果然,那枚有着青鸟纹饰的簪子正在其中静静的躺着。
有些话根本不用他说出口,程英就已经猜到了,没有吵,没有闹,更没有哭泣,只是将这枚簪子送回。
一切,都交给他来决定!
陆念愁这时才想起来,小时候他和陆无双走的更近些,凡事也都会护着无双,有些时候难免冷落和委屈了程英。
但她却总是这样,不争不抢,不哭不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柔顺和沉静。
以前还不曾有太多感受,但看到这枚簪子的一瞬间,小时候的事情以及从少室山下一路来到嘉兴的种种经历,在眼前浮现。
陆念愁不知不觉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