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咧咧的嚷着退票。
良材下了车,找了一会儿,发现人群里没有良璞,想走却被六子扯着袖口往边上梢,拐进了一道走下水的狭窄巷子。这巷子里堆着些垃圾,平日尽是些乞丐猫在这里,外人也就都不往这里面进。
良材见垃圾遍地的,插不进脚,拽住了六子:“往那里面钻干什么去?”
六子“嘘”了一声,小声的:“璞老板就在这里面,大爷悄么的跟着我,别出声!”
良材一脸不可置信,良璞比他还洁癖,怎往这里面钻?听六子这话,还不止一次的。走进来,才发现这里是隆盛影楼的后墙,约莫高度刚好能看着二楼。果然,远远的见着一个人,蹬着一大摞废旧瓶子堆,猫在墙沿上。六子扽了扽这人的裤腿,倒把这人吓了一跳:“谁!”
良璞把帽檐顶了顶,勾着眼往墙下瞥,才发现脚底下是六子,没好气的对着空气踹了一脚:“去,你小子添什么乱!”
说罢压低了帽檐又趴墙沿上去了,六子又扽了扽裤腿,良璞不耐烦搭理他:“滚...别耽误爷爷正事…”
裤腿又被扽了下,良璞气的回头要骂:“啧!没完了…大…大哥?”
得,来都来了,良璞把两人都拽了上来,齐刷刷三个脑袋趴在墙沿上,隔着窗玻璃瞧见了方振业办公室。里面乌泱泱站了七八个人,方振业被堵在办公桌后面,身后还藏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原来是方老爷子带着人,把方振业的小窝给端了,门板都踹烂了,电话机也一膀子砸了出来。也多亏方老爷子这一膀子,砸穿了玻璃,钟良璞才听清了里面说什么。
这会子该闹的早闹完了,只听见方老爷子说了句:“她和我,你选一个!没了钱,她还能瞧得上你?败家子!”
良璞摇头晃脑的:“嗨呦,方小子这回是闹大了呀…”
良材小声问:“那女的谁呀?”
良璞:“周玫,诶,又是个上海来的…”
良材知道他为什么说“又”,估计是把潘子安给算进去了,但他可不是方振业,潘子安也不是女明星。良材觉得再问下去不合适了,自己撑着拐,勉强跳了下去,顺道把钟良璞也扯下来,不让他再听墙角了:“差不多行了,你怎么有这癖好?君子非礼勿听,好歹你现在也是个老板。”
良璞捂着肚子憋着笑:“大哥,你怎么跟那赵妹夫一样了…我这是正事,不信你问六子,一般热闹我才懒得来。”
六子赶紧帮忙找补:“我知道,周玫可是上海大歌星,好多电影的歌都是找她唱的呢。”
良璞点了点六子的脑袋瓜,笑着说:“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演电影了,托这里面方小子的福,哈哈哈。”
良材拖着良璞往巷子外走,边走边念叨:“行了,别幸灾乐祸的,我记得方振业小时侯挺聪明的,他敢出钱拍电影,也不至于就为了女人。”
良璞最听不得大哥夸方振业!不服气的:“大哥…你怎么净向着他说话呢,我也不是看他笑话,前几日我去牛头角码头接岑小凤,就是他指的路,我就是怀疑他也认识那伙水匪。”
良材停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儿?岑先生也被水匪绑了?”
六子往巷子口放风去了,良璞才细细说了一遍岑小凤的事。
良材思忖着:“是同一批人?”
良璞点了点头:“如果乔七没撒谎,应该就是同一批…他们带头的认得我,而且我又去了几次,再碰不着了,八成就是被放风了。”
良材心里已有数了,不禁提了句别的:“岑先生倒是有骨气。”
良璞正好又想起一事来:“可不,人家是不会为了钱折腰的。偏偏良玉这几日也买了一堆值钱的,往岑先生身上砸,又是衣服鞋子,又是名家墨宝的,嫁妆都快贴出去了。嘿,人家岑先生一个也瞧不上,愣是一件没收。我劝她来着,她还说什么,我不懂!…她就懂?”
这几日都在忙宁波货轮的事,良材也没时间回半山别墅,不料良玉已经成了岑小凤的学生,倒是替她高兴的。
良材打趣道:“嘶…这方面,我看你们都不如方振业!”
良璞说了半天,又被绕了回来,干脆扭头就走:“嘿,怎么又绕回方小子了,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