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前,与她的身体始终只隔着一指宽,极有分寸的缓缓向上游走...子安大气不敢喘,眼睛却向下死死盯住那双白得病态的双手,短短几秒钟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般!直到这双手游走到脖颈,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发现她一直憋着气,暂时松开了双手,子安这才起伏着喘了几口气。
他退开了么,怎么听不见耳后的呼吸声?她刚想放松下来,却“咚”被他从身后推了一下,鼻尖直直撞到了墙面。他又靠上来了!这次却是虎口贴着她的后肩,往她的手臂一节一节丈量起来...子安突然明白,他是在量她的身形尺寸?
子安有些言语恍惚:“我...有什么...好量的?”
他不搭腔,又向她另一只手臂丈量去。现在子安趴在墙上的模样,羞愧又屈辱,砧板的鱼肉,也不过如此了。钟良材却还在背后故意的刺激她:“潘小姐太瘦了...”
子安捏紧了拳头,今日之耻,铭记在心!
总算量完了,他将她重重向下按回轮椅,不怀好意的:“你想通了也好!昨天还那么不痛快,今天这才半日功夫,他就跟着你改口,也叫我大哥了。”
高湛秋叫他大哥了么,何时、何地?她怎么未留意到?何况她可是从没叫过他一声大哥,这哪能算到她头上?再者说,就算按年纪叫一声大哥又如何,他何必阴阳怪调的。算了,昨晚就发现了,跟他总是鸡同鸭讲!只要追查到那晚水匪的线索,她就可以远离这里,与他也不会再有交集,随便他如何看自己好了,他怎么想根本不重要!
子安也没好气的:“我是想通了的!我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钟先生放心好了!”
……
翌日一早,高湛秋便又出现了,还真是勤快!
老毕来报的时候,子安也没料到,匆匆洗漱,连早饭也没怎么吃,就跟着出门去了。
钟良材站在窗前,不屑的嘀咕了一句:“就这么等不及。”
高湛秋站在院中,朝二楼瞄去,对上了钟良材,摘下帽子欠了欠身,远远的打着招呼。可钟良材却转身离开窗前,没看见他似的。
子安:“高先生来的这样早,今日是要去很远的地方么?”
高湛秋:“嗯,带你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车子沿着干诺道一直向西开,右侧是日夜繁忙不息的维港。空气中飘来海雾与燃油混合的味道。她对这味道并不陌生,从广州乘船到香港时,她闻过的,只是那时她飘荡在海上,如今她在岸上。
现在仍是清晨,码头上早已经人头攒动。因为在英人心里,他们是将港岛当成割让地,而将九龙当租借地,99年期满(英人与清廷签订的九龙租界换文自1898年7月1日生效,至1938年底已租四十年)仍有可能将九龙交还中国,所以英人便将许多公司、银行、机构、办事处都驻扎在港岛。但庞大的雇工需求,又不得不依赖九龙半岛的人口,这就导致许多公司员工、机构人员,每日不得不乘轮渡过港办事,现在刚好就是大批职员过港出工的时间。
高湛秋趁着停车等行人的时候,顺着她的目光,也瞧向不远处从码头轮渡上走出来的人群,说了句:“大家都在上岸。”
子安觉得他的语气里似乎装着些什么心事。
一路开到了西环的卸货码头,此地场面完全不同,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码头堆场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箱柜,和彩色的高桶,像是一处工业专用码头。
停了车,高湛秋推着她,换上了一艘摆渡船,往深水区一艘远洋货轮靠近,她渐渐看清了那船的名字“威利号”。
子安是懵的,她对巨轮是本能恐惧的,就像当初坐在“广州号”的末等舱里,她也是紧紧抱住子宁的。自从上船后,她便挂在高湛秋手腕上似的,一刻也不敢松开。高湛秋瞧出了她的紧张,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很快乐的:“欢迎三小姐来我家做客!”
船上风有些大,还有些未散尽的晨雾,子安未听清似的,重复了一句:“哪里?你家?”
高湛秋笃定的:“嗯,我就住在这里,所以我说欢迎你来我家做客,不对吗?”
子安:“你住在船上?”
高湛秋:“嘿~你不要一脸不思议的样子,我的房间,可比你在荣华台住的要宽敞许多!”
子安也坐过“广州号”,她印象中的经历可不算舒服:那时夜里浪急,晃的她七荤八素、不省人事。
纵是高湛秋说的再舒服,她也难以认同,试探着:“总还是不如岸上安稳的。”
高湛秋一改刚才骄傲的神色,靠上栏杆,沉默了些。
子安无意扫他的兴,换了说辞找补着:“可能因为我是女人吧,男人们总是喜欢冒险的,住在这里一定也很有乐趣的。”
高湛秋体会到她的善意,回身背对着大海,瞧着眼前的三小姐,总觉得她有些不同,吸引着他想和她再讲点什么。或者说,他在她面前,似乎话总是不自觉的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