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保佑,时间掐得刚刚好。
进了城,莫林轻车熟路的在一家医馆门口将马车停下。
时候尚早,医馆还未开门。
莫林心急如焚,跳下车去,用力拍打门板。
“邹大夫!邹大夫开开门!”
“来了来了,谁呀?”
在药铺里帮忙的伙计应声而来,先卸下一块门板,瞧见了熟面孔,登时一惊。
“这是,又病了?!”再往莫林身后一瞧,拆门板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邹大夫在吗?”
门板才拆开一半,莫林迫不及待抱着李氏走进医馆。
剩下的门板也不拆了,医馆伙计扭头就往后院走,“在在在,昨儿夜里头出完诊回来,这会应该刚歇下,我去叫他去。”
乔夏最后一个跨进门槛,医馆的格局尽收眼底。
医馆左边是抓药的地方,右边有张桌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应该是大夫坐诊的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医馆统共就这么大,连张病床都没有,可见医疗条件实在是……一言难尽。
昏迷中的李氏无处安置,莫林只能一直抱着。
终于,邹大夫领着伙计匆匆赶来。
一见这情形,直接招呼莫林跟他到后头。
后院,特意空了一间小屋无人居住,为的就是这种紧急时刻。
小屋里。
莫林将李氏安顿好。
邹大夫给李氏诊脉,又掀开她的眼皮瞧了一瞧。
“上次我就说过,你娘已经熬得油尽灯枯。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怎么又叫她受了风寒?好在,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但我还是得提醒你,该早做准备才好。”
老大夫摇着头叹气。
莫林飞快从怀里掏出一只粗布缝制的钱袋,“邹大夫,这里头有二十两,有什么可以续命的药材我都买,若是还不够,您说一声,我再去凑。”
李氏是常年累月的在邹大夫手里头看病。
邹大夫不能说对莫林的经济状况了若指掌,可也知道要攒这二十两银子到底有多不容易。
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每回这个当儿子的攒了些钱之后,最后都会被变成苦哈哈的药材,送进这个母亲的肚子里去。
当母亲的苦苦熬着,当儿子的苦苦支撑。
母子之情,难以割舍。
让人怎能不动容。
只是,身为大夫,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肯定得有。
所以,邹大夫还是决定将李氏的病情如实告知。
“你娘现在的状况,已经无药可用。药性猛了,你娘的身子肯定承受不起。药性弱了,又不一定能起作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养。养身的同时,也要养心。”
莫林站在床边,低着头,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乔夏在他身后,无法想象他此时的心情,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书中的情节。
在原文里,李氏是因为莫林和牧九思一块被绑架,受了惊吓和刺激才倒下。
然后,大约就像大夫说的,油尽灯枯,她并没能熬过这个夏天。
如果莫林的母亲一直健在,按照他大孝子的人设,肯定是不可能丢下瞎眼的母亲,陪着牧九思上京赶考的。
所以,李氏的死,或许就是所谓的剧情杀。
……
医馆的小房间,只能临时使用。
莫林现在面对着两个选择。
第一,赶上一个多时辰的马车,将李氏带回村子离去。
第二,接受乔夏的好意,暂时先在城里,她租的小院里安顿下来。
为了母亲,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全都可以不要。
莫林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便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将青砖胡同的地址留下,邹大夫答应,若是医馆不忙,他会尽量抽出时间去出诊。
再将乔夏和李氏都送回去,安顿好,千叮咛万嘱咐拜托乔夏替他照看母亲,莫林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村子里去。
回到桃源村,莫林先将大概情况同牧飞舟说了。
牧飞舟让莫林尽管放心,茅屋那边,他会替莫林照看,马车自然也留给莫林使用。
莫林再次谢过,回到茅屋,最先去找的是药罐子和小瓦炉,又将换洗衣裳以及一些脸盆毛巾之类的拿了,最后再将家里方便搬运的竹床被褥搬到了马车上,确定没什么东西被落下之后,才又再一次匆匆往城里头赶。
青砖胡同。
乔夏小心仔细的在李氏床边守着,生怕莫林不在的时候,李氏出个好歹,回头她不好交代。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李氏一直昏迷不醒,也不哭了,也不自言自语了,除了隔一段时间给李氏换一条额头上的湿帕子,她几乎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