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吕媄娘紧紧牵着大哥吕方的手,来往于勾栏之间。
女子相扑,是勾栏表演的大热门。场场爆满,坐无虚席。吕方就让妹妹吕媄娘骑在他肩膀头上。他拨开人群,边大声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边使劲地往场子前头挤。
吕媄娘的视线则一直盯着场上的女飐(女相扑选手),她们象男人那样豪气地竟力角逐。她俯首,丹唇贴近吕方耳朵,道,“哥哥,看女人摔跤有什么意思呢?我想去看皮影戏。”
吕方应了声“好”,他便往人群外头挤。
七月酷暑,这一来一回,吕方大汗淋漓。吕媄娘掏出身上携带的一块小帕子,替哥哥拭汗。
她看到吕方颈项上戴着的一个绯紫色小香囊,藏在他的衣领里面。她撇了撇小嘴道,“娘可真是偏心,独给大哥做了个这么好的香囊。我和二哥就不配有么?瞧瞧这布料,用的是锦缎呢。”
吕方纳纳道,“这香囊不是娘给我做的。”
吕媄娘听了,杏眼睁圆,一副清纯灵巧娇憨模样,浑然天成。她笑吟吟道,“那准保是哪个富家小姐送给哥哥的,是不是?”
吕媄娘见哥哥默而不语,她就当哥哥是默认了。
于是,她追问:“哥,说给我听听吧,她是哪家的小姐?今年多大了?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你预备什么时候,将这位富家小姐娶进门,给我做嫂子?”
吕方垂下眼睑,看也不看吕媄娘,只说了句:“哪儿有的事。”
吕媄娘“切”一声,此刻不再追问,待以后慢慢套哥哥的话。
这二人出了表演相扑的勾栏,吕媄娘跟着哥哥,去看皮影戏《牛郎织女》。皮影戏散场,吕媄娘边回忆剧情,边琢磨着这戏所讲的道理。吕方对妹妹道,“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恐怕爹爹等咱们呢。”
吕媄娘撒娇式请求道,“好哥哥,我还想去看杂耍呢。”
吕方只得笑道,“都依着妹妹。”
他们又去围观杂耍。之后,这二人选了个小食摊,各要了碗凉面吃下肚。
吕媄娘吃饱肚子,这才心情愉悦地与哥哥一同去老九茶坊,找吕埠仁会合。
吕埠仁早等的不耐烦了。他见到吕方,霹头盖脸,将吕方好一顿数落。吕媄娘看哥哥表情不怿,只是低着头,纳纳不言语。
她不禁替哥哥抱不平,对吕埠仁道,“爹,都是我缠着哥哥到处玩儿,这才耽误了时间,爹爹怪我好了,不要再骂哥哥,好不好?”
吕埠仁听了,也不再多说,他吩咐吕方带吕媄娘回家,他则另有事要去办。吕方点头应“是”,带着妹妹往家去了。
这京都梁城,有外城、内城、皇城。
一般,居民里坊,市肆,及地方府衙均在外城,经济繁华。内城中,多居住官员,士人,文化昌荣。皇城,也叫大内。内里居住着皇帝与妃子,公主和皇子,以及宗室。
吕媄娘一家人居住的文曲庙,便是在内城外保康门人和巷里。文曲庙前有蔡河水流经此处,河上建有一座蔡河桥。
回家的路上,吕媄娘变着法儿的逗哥哥吕方开心。
她或做鬼脸,或说一些蹩脚的笑话。吕方视而不见,听耳不闻。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吕媄娘也看不出来哥哥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行至蔡河桥头时,吕媄娘又耍赖皮,说她好累,走不动了。
她坐在桥边一棵垂柳下的圆石矮墩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拿支细草杆子,在地上胡乱写字。
蔡河桥上,桥头桥尾,桥两边,皆是小商贩。桥上行人摩肩擦踵,人声喧哗,热热闹闹。商贩中有售鸡皮、肚肺、干脯、脯鸡、水饭、包子等吃食。
吕方晓得妹妹是只馋嘴的小猫。给她买了好吃的,她保管会乖乖听话。
他让妹妹先坐着,歇歇脚。
吕方去桥上买了些干脯等小食,回来给吕媄娘吃。
这下糟糕!吕媄娘见了好吃的,坐在原地慢慢吃起来,根本没有要起身行路的意思。
吕方实在没法,耐着性子等妹妹吃好了。他就蹲下身子,让吕媄娘爬上他的背脊,打算把妹妹背回家去。
吕媄娘这才放心,原来哥哥并没有和她怄气。
吕方背着妹妹,健步如飞,只顾着往家里奔。
吕媄娘和哥哥有一句没一句,闲说着话。可能是这一天,走了太多路,她是又困又乏了。吕媄娘竟不知不觉,趴在吕方的后背上睡着了。
吕埠仁居住的小院子里,他老婆林氏和他母亲崔氏,俩人正坐在院子里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纳凉,闲话家常。
她们见吕方背着吕媄娘进院来,林氏从藤椅上起身,板着个脸,边将吕媄娘抱过自己怀里来,边同吕方道,“媄娘日渐大了,眼瞅着就要长成大姑娘了,方儿可要注意些,男女受授不亲。”
吕方先是默然低首,后又抬眼,看向林氏,他道,“我知道了,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