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初。
安定王府内,长廊上的竹帘微卷,风雨声阵阵,端坐于雅座之上的景权德盘着手中玉珠,察看着金陵一带呈上的税务表。
此时小侍卫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禀殿下,少师至。”自始至终低垂头颅的人终于抬起头来,摆了摆手。
片刻之间,小侍卫令着少师迎面走来,“微臣见过六殿下。”
景权德赶忙起身相作揖,“学生问先生安。”两人相持落座,少师不徐不疾地品一口茶,“六殿下召我于贵府,想来并非品茶此等小事吧。”
确实并非,景权德轻笑,却透露出一股阴鸷,“自然。”又低头看向桌上那盏温热的茶水,淡淡道:“可先生是否知晓,您所谓的茶之小事,非也。”
听闻此言,少师饶有兴致地开口,“既六殿下称臣言之差矣,那不妨说说,微臣倒是愿闻其详。”
景权德指了指那盛茶的瓷器,示意其自便,“茶分三六九等,少师这般喜好茶道之人,想来该知晓吧……那先生又是否可知,此乃东陲进贡之礼,皇上视为尤物。”
那双眼里充斥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看向任何一人,都如一只待宰猎物。
话里有话,少师清楚得很。
“恕微臣愚笨,殿下莫要怪罪!”
景权德一手撑半边脸,只露出深邃的眼眸,笑得骇人,“先生快请起,您可不愚笨,您是清醒之人……”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直视面前之人。
“该品什么茶,心里依然是有数的,想来也不需学生……”话未说完,略显惊慌的少师重重叩首,而后僵硬地起身,苦笑,“六殿下一直以来都是微臣……与陛下,认为最有…才华的学生,日后必定大有作为。”是啊,他这么优秀——可皇位却与他差之千里!
景权德挥手,“先生怎还在原地,学生另有一问题尚未请教先生。”少师也急匆匆回到原位。
坐于层层叠叠折本之后的景权德探了探身,从桌案上拾起一本册,交由少师。
“金陵一带小动作当真是不少,如今国库富足,政通人和,竟敢强加征税……”一直是他在说话,甚至不给少师插嘴的机会,这时才留了空隙。
“天子脚下,官府私贿,先生,这该如何处理呢?”先前很是清冷的景权德这时眯眼笑看着他。
少师若有所思,“依据律法规定,应当尽数归还,涉嫌官员酌情考虑,下至贬谪,上至…诛之…”
景权德仔细听着,点点头,传唤小侍卫上前,“带人手去查查此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少师浅笑,“安定殿下,没有人比您更配得上这二字,无人能及。”
闻言,景权德眼眶忽明,“我要的不是安定,而是社稷安定……只有我,能做得到……”
他有些无奈地笑笑,半晌不说话,良久,忽而开口道,“权德……权…德,真是个好名字。”
喃喃曰:“我该如何做到,权德兼备……”
是日。
青州传来消息:皇帝又双叒叕和九皇子干起来了!
原因竟是九皇子要拐梨顺媛去避暑山庄?
九皇子:绝对没有这回事!
岱王急匆匆赶来宫中保释,老来得侄,他膝下无子,九皇子又讨喜,可谓是岱王心头宝贝,两人晚上在避暑山庄可都是盖一头被子。
“皇伯父,您终于来了,父皇说要派我去北疆……”声泪俱下,九皇子精湛的演技让皇帝忍不住想收拾他,也让岱山忍不住住收拾皇上的冲动。
“老四,你看你这暴脾气,小九又怎么了?”
“他要带朕的皇妃出宫,到避暑山庄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景玄琭趁机躲到太上皇身后,紧揪着他的衣角,抬头时还忘冲荣恒帝做个鬼脸。
委屈巴巴地说:“是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教我们要孝敬父母,让他们多享天伦之乐……”
皇帝瞬间火冒三丈,怒向胆边生,“好了皇兄,您回您的阴凉地吧,我要草拟诏令了。”虽说岱王怼天怼地怼空气。可毕竟现如今是皇帝的平治年,总不至于写封诏令都要请示吧。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岱王搬来把木椅,也不装了,肩耷拉下去一坐,怼人模式准备中……
“如今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不顾忌本王了,想当年也是一时犯浑拥你为太子,谁想现在倒盼着本王殡天,逆弟,逆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