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听见动静急忙披着厚外套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那黑黑的小山堆,惊讶得合不拢嘴。
秦瑶熬了一宿,神采奕奕,半点不困,冲刘季抬了抬下巴,
“过来收拾一下,我去换身衣服,你把马车套好,野兔和鹿装上车,一会儿跟我一起到丁家老宅走一趟。”
丁湘说她祖母只看得上读书人,最不爱同村里农妇讲话。
刘季这样俊美、年轻、‘上进’的读书人,说话才好使。
刘季打着哈欠应下,看秦瑶进了卧室,殷勤问:“要热水擦洗一下吗?”
“洗。”言简意赅。
刘季:“得嘞!”
先进堂屋里把昨夜埋的炭火加炭烧起来,把水壶放好,这才来收拾院子里的猎物。
野山羊好像醒来了,刘季想着过年能吃新鲜的肉,把它牵起来,栓到马棚边,塞一把草,能多活一日算一日。
路面被融化的雪水渗透,沉重的车辕滚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
祖母缺护膝这事,她前两日才托人到伍掌柜家告知秦瑶,没想到她今日就把原料弄齐了。
刘季:这么草率?
不过暗地里还是松了一口气,战战兢兢活着,和堂堂正正的活着,可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她把秦瑶划在姐妹中姐姐这个身份类别里,对刘季在书院里的情况打听得可清楚了。
她自己偶尔偷偷进山,但只能在外围转转,遇到人来还要退避,不敢让人发现。
两块肥皂而已,她已经很够意思啦!
秦瑶颔首,并没有说自己是去丁家,怕万一没谈拢,孩子们期望落空,只道是去拜访朋友。
丁湘学习骑射的事情,整个丁家庄早就知道了,对此,老太太很不欢喜,一听丁湘说这个村妇正是那个秦娘子,脸拉得老长。
太久没吃到好的,早上这锅焖饭,愣是让秦瑶把刘季又看顺眼了。
丁老太太很是稀奇的打量了自家孙女一会儿,可能是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村妇说情。
弄好这些,淋浴房那边已经传来清洗的动静,刘季抓紧时间,手脚麻利的做出一顿早饭。
吃完早饭收拾碗筷时,刘季的脊背终于敢挺直。
丁适不在府中,一早和管家带着送给各家的年礼,已经进城去了。
可惜,躯壳之外有名为‘礼’的绳索束缚着她,又将她的灵魂扯了回来。
“哪次你要是能带我一块儿进山去就好了。”丁湘放下车帘后,向往的叹道。
怕弄脏车厢,先铺一层稻草在里头,才把要带去丁家的猎物放上去。
两人年纪只差六岁,丁湘不肯叫秦瑶师父,也不肯按照刘季的辈分叫她秦娘子。
四娘只得喃喃:“好叭~”
“祖母如果不答应让你家大郎二郎进族学,我就给父亲写信,保证能让他们进去读书!”
因为是一箭射穿双目,所以身上的皮毛一点都没有被破坏,甚至都没沾到血,保存得极好。
丁适说那樊秀才不是什么好东西,丁湘为此还暗暗替秦瑶生了好久刘季的气。
毕竟他在老太太跟前也只是孙子,还得尊孝,无条件服从。
她母亲逝世,在新主母没有进门前,按照礼数,原本就该由族中女性长辈,祖母或是姑姑教养在身前。
要不是后面丁湘及时说出秦娘子家还有读书人,老太太根本就不会松口说再考虑考虑。
丁湘一看祖母这态度,原本准备好的各种说辞,比如秦瑶可是剿匪女英雄之类的,是半句也不敢提。
贴饼子来不及发面,就把昨天吃剩下的菜全部和米放一块儿,盖上锅盖焖了个饭。
大门被合上,秦瑶上了马车,钻进车厢坐下,刘季跳上车辕,一甩缰绳,老黄就动了起来,拉着两人出发了。
但现在丁老爷人在京城,丁湘要是被抓住大错漏,秦瑶觉得丁适这个哥哥根本拦不住老太太。
见到刘季坐在车辕上,小吃一惊,同秦瑶对视一眼,仿佛在问:你家相公活着回来了?
秦瑶淡淡一颔首,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丁瑶早就养肥了胆,跑门口来看秦瑶打到的鹿。
她一喊,三郎这个跟屁虫也黏上来,秦瑶好笑的点点两人的脑门,拒绝得非常果断,“不行。”
秦瑶告知大郎兄妹四人自己和刘季要出门一趟,二郎眼珠子一转,试探问:
“是去镇上吗?”
秦瑶听见这番话,心里一暖,但语气严肃道:“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万一被老太太发现,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现在丁湘能单独留在自己家里,是因为父兄爱她、偏袒她。
所以只能打到一些小动物,山鹿这种大家伙,见都没见过,自然十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