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好像是她撞倒了别人的箱子一样。
江止收回手,看着女生的背影,细长的手指轻轻将纸巾按出凹陷的弧度,眼底却是毫无情绪,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他以为隔壁是没人住的。
回到屋子里,呼吸渐渐平稳,思绪也随之回笼。
她想起之前江止也是这个时间搬来的,只是那天早上她一觉睡到中午,压根没见着人。
只要一见到他的脸,鲜红色的画面就涌入眼帘,良知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会笑,会难过,也许一样拥有对未来的无限遐想,怎么忍心不去拉一把。
可是她怕,怕自己会陷入一个既定的命运中无法挣脱,更怕就算有所作为后仍然落入既定的结局。
她抱臂坐在地板上任由时间飘走,肚子不争气地喊着抗议,这才想起外面的那摊油水还没收拾,拿上工具又是朝猫眼看了半天又是贴着门听的,确认走道没人后才拉开门。
门一动,门外便传来声响,吓得她手一紧。
一个装着东西的塑料袋轻轻敲击门面,里面装着包装完好的饼干和面包,而那块被油水泼脏的地面已经有人打扫过,半干的水渍清晰可见。
这天晚上,她置身于一片荒芜的黑暗中,空气静得像失去蝉鸣的夏日,浑浊的双眼无法分辨出周遭的景物,远处流进眼角的一抹白光如同等待开启的潘多拉盒子,驱动她本能地前行。
地面开始晃动,巨大的黑暗裂成碎片不断地掉入无底深渊。
她仍然在前进,似乎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伸手去拽住那道光。
突然的,无数藤蔓从光里蔓开,飞快地吞噬着黑暗肆意生长,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一只手拽住她。光里传来一声轻唤。
“救救我……”
余嘉安猛地惊醒。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任何一缕风都能将这脆弱的呓语吹得粉碎。
她试图隔着梦境与现实的距离和梦中人对话——冤有头债有主,您自个跳下来的,请不要来扒拉我。
江止抑郁的事情众所周知,当时学校里传了个遍,但是具体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单从表面来看发觉不出,现在想来确是很严重了。
她真想把这人塞进医院,求着他早点看医生。
觉着恼人,她一边刷牙一边走到阳台上扒开窗户透透气,可惜昨晚为了改稿熬到半夜,现在已经错过最清新的空气。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果断关窗,瞥见隔壁的一抹身影。
江止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短袖,额前的碎发揉进阳光里,细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翳。
他的目光怜惜花草,所见之处,皆降下生命的雨露。他抬手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似是怕惊醒那些未开放的花苞,只降晴空细雨。
一些绿叶轻轻摇摆,向他透露花的秘密。
原本空荡荡的阳台装下一座花园,年轻的园丁恩泽万物,隔壁女生的目光穿过屏障,被园丁察觉,这次没有逃跑。
两人隔窗相视,半晌,女生开口道:“早。”
“嗯。”江止看了一眼高高挂起的太阳,转身离开阳台。
“……”忘了已经中午了。
对方显然不想搭理她,余嘉安也回了屋。
随机点一份外卖,打开电脑再给设计完善细节,整体的成品图总算达到想要的效果。
她盯着屏幕发呆,身体后倾,椅子前腿跟着离开地面。
缤纷的色彩映入眼帘,块块分明,每一笔都有精确的落点,是一副精致又符合大众审美的画。
椅子重回地面,鼠标落在那家有缘无分的公司主页,随意点开一张画作,便能发现两张图的风格相差无几。
为了这份工作,自己临摹了大量的画稿,从线条到颜色的每一笔都做了深入研究,以至于走入一个有形的框中。
她捏着笔想再改一改,添上自己独有的一笔,最后还是关了电脑。
等了许久的外卖迟迟未到,桌边透明包装里的焦黄色饼干就差在袋子上写上“快来吃我呀”,她忍不住拿了两个往嘴里扔。
外表看着平平无奇,入口却酥脆细腻,淡淡的甜中裹入一股的奶香,盈满整个口腔。就连她这个不爱吃甜食的人也接连吃下好几个。
她妈是个饼干爱好者,铁定会喜欢这味道。可惜翻来翻去,也没在包装带上看见品牌标志。
有机会就问问他吧。
余嘉安朝窗台看去,那里空荡荡的只有灰尘,风吹过时,没有唤起生命的回响。
而那些一墙之隔的花朵,如果江止不在,他们会枯萎、会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耗尽生命吗?
外卖小哥是踩着点到的。
由于小区不让进外卖,她还得弯弯绕绕去大门口取。这路走久了便轻车熟路,返回时正好碰到江止。
准确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