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青棠指尖微顿,试探地发送一条消息,【你是?】
月底网有些卡,消息条在页面上转了几圈,才终于发送出去。
界面卡顿了几秒,对方并没有回复。
雨水打在窗台,潮湿的冷空气钻入鼻尖,那辆招摇的连号劳斯莱斯还停在街角。
祝青棠看了几秒,收起手机。
平城的深秋又湿又冷,祝青棠住的老房子取暖措施不好,潮气从墙角返渗,偏偏空调也上了年头,吭哧吭哧响了半个小时,温度也没有半点上涨的意思。
门边竖着那把黑伞,残余在伞面上的细碎雨珠因着重力的缘故,逐渐汇聚成数颗豆大的水珠,顺着折起来的伞骨七零八碎地往下落。
这把伞貌似挺贵的。
祝青棠去洗手间取了块干净的毛巾,将伞撑开,里里外外细致地擦了一遍,又沿着曾经的折痕一点点叠好放在门边的置物柜上。
空调的扇叶“嗡嗡”响着,温度却半点没上升,祝青棠又往身上套了件针织衫。
按照刚写完的便签,打开电脑收看邮件。
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可能刚才就是个巧合?
又或者,池以很多年前就被盗号了?
祝青棠鬼使神差地点开搜索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轻轻震动了一下。
指尖微滞。
页面依旧停在刚才的聊天框,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池以。】
还真是他。
那一瞬间祝青棠闪过许多思绪,但像卡顿的老式黑白电影一般,转瞬即逝。
她分不清到底是抗焦虑的药吃多了对记忆力产生了影响,还是她记忆深处本能地抗拒想起那些过往似乎不太好的事情。
祝青棠平复了下心情,对面很快又发过来一条。
【刚才在忙,有事?】
这是在向她解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祝青棠打断。
视线再次飘到窗外,劳斯莱斯已经开走,雨夜静谧而潮湿,只留下窗外老旧路灯顾影自怜。
收回视线,重新落在池以回复的那几个字上。
祝青棠下意识回:【那你先忙。】
页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祝青棠耐心地等了会儿,那行字却又很快消失。
池以再没发来消息。
祝青棠也没在意,走到外间把窗帘拉上,彻底与夜色隔绝开来。
重新回到电脑旁,她选了个教为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望着电脑屏幕一点点进入桌面,随着屏保出现,她的唇角也不自觉轻松弯了下来。
按照要求认真地修改了将近二十分钟剧本,祝青棠疲惫地捏了捏眼角,打算去厨房冲杯咖啡。
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忽然亮起,嗡嗡作响的声音十分突兀。
她睫毛轻颤,盯着界面上的名字看了几秒。
是祝景辉。
铃声逐渐弱下来,祝青棠掐着秒数接起电话,“爸。”
祝景辉那头挺嘈杂的,但还是笑着应了声,“下班了吧,吃饭没呢?”
祝青棠和祝景辉很久没打电话了。
他们父女之间原本感情就算不上热络,且自从孟知雨去世后,祝景辉再娶,祝青棠就很少回家了。
也是最近他生意场上貌似接连败落,才开始给祝青棠打催婚电话,一通比一通目的清晰明确,也不管祝青棠有没有在听,只顾着强势输出自己的观点,试图达到说服和pua。
祝青棠敛下眼睫,平静道:“没吃,在忙。”
祝景辉关心道:“这总吃面可不行,营养都该跟不上了,得多吃蔬菜肉类均衡营养。”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就仿佛是个很关爱孩子的父亲在劝诫自己的孩子。
祝景辉是个重表面功夫的人,即便是心里有很急的事,他也会走完过场,先把气氛烘托到位了,才会切入主题。
祝青棠懒得拆穿,只是说:“我知道了。”
窗外风雨渐大,吹得窗框呜呜作响。
祝青棠有一搭没一搭跟着他的弯弯绕绕,指尖不自觉点着鼠标,已经息屏的电脑立刻亮了起来。
桌面是她和妈妈的合照。
孟知雨那天穿了件乳白色的毛衣,配着浅棕色的半身裙,栗色的卷发半扎成丸子头,余下披散在肩上,开心地挎着她的手臂摆着剪刀手。
当时她觉得难为情,嘴角只是扯了抹极淡的弧度。
现在回想起来,真该坦率。
电话里祝景辉弯弯绕绕扯了很久,终于切到了正题上,“我听志彬的意思,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祝青棠垂下眸,窗外的暴雨如注。
意料之中的质问。
祝青棠平静道:“也不算,就是彼此把话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