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祜打开医家门禁，幽青的长明灯模糊夜色。
趁着尚未明朗的天色，文天祜前往研学历练所乘的官方交通工具——核舟。
黑黢黢的夜路对于他人来说是为障碍，对于拥有重目的文天祜来说却是毫无阻碍。光怪陆离的灰蒙在重目的世界中，格外明朗。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在鸿都门待了六个年头的文天祜已是第二次参加「研学历练」。
「研学历练」的基本规定是：诸家年满十七未满双十一的内门弟子，均强制参加。
去年还有师姐相伴，今年师姐过了二十一的生辰后，唯一年纪小于文天祜的小师弟季素问才虚岁十六。
最后挑挑拣拣，符合年龄条件的医家内门弟子竟仅剩文天祜一人。
会出现这种结果，主要还是因为天地的医家大族便多讲究血统，有什么技艺往往都是家族传承，鲜有家族会将不满二十的孩子送至鸿都门学习医家。
鸿都门医家，通常被称为学院派医家，作为超脱于天地七大医家流派的统综，鸿都门医家自成一派，属于最为系统、全面的一支。
其他七派虽各擅胜场，但都比不过鸿都门医家的系统全面。故习得本家特技后再进入鸿都门医家补充学习，效果一般最好。
六年前，自小跟随母亲文兰因修习河间派医家的文天祜不过总角之龄，十二岁便被母亲送至鸿都门。
文天祜入门时，头上那是顶着一堆大龄师兄师姐，唯有季素心是大她最少的直系师姐。
但季素心医家天赋一般，只是被季祈安收为养女生活在医家罢了，她上课大都往隔壁稷下学宫的兵家跑。
这种情况下，文天祜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医家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师妹。
本还以为今年的八月新生招生前，她还会一直担着个“医家年纪最小的师妹”的名号，结果大半年前，师尊季祈安下山一趟，捡了个无名无姓的孩子回来，并取名“季素问”。
由此，文天祜摆脱最小的辈分，新增了个小师弟。
文天祜并未御气飞行，但步履不辍，很快便抵达核舟停放的降落坪。
偌大的核舟宛若鲸骨，其内的人类如沧海一粟。
但极具反差的是，核舟的原型酷似对半劈开的核桃仁。制造核舟与芥子袋的原材料同源，作为空间系植物的墨家作品，此类大型核舟整个六一谷也仅此一座。
核舟升至一定的高度，适应了高空的气流后飞行便会格外平稳。除非晕舟，否则在核舟内部的人们如履平地，同地面无甚区别。
文天祜独自坐在核舟分配给医家的座位上。
今早卯时不到她便醒了过来，冲去教务处唤醒了还未起床的核舟驾驶者徐老，体验了一把“第一位登上核舟的内门弟子”专属待遇：
——被核舟驾驶者徐老哼哼哼连骂了两声“小兔崽子”。
等到正式踏上行程，核舟通报更新研学历练组队要求时，文天祜躺倒在医家已经开始旁若无人地睡着大觉。
梦里的她回到孩提时代，正在故乡天雁国的天雁城里乱窜。
一句“要吃冰糖葫芦”嚷了半路，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阿祜，终于在归家之前碰上了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
她拽住母亲文兰因的手摇着撒娇，却不曾想，拽了几下竟然拽不动。
又拽了拽，温柔似水的“母亲”似乎坳不过女儿的坚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就此妥协。
但“母亲”弗一张口，文天祜就蓦地睁眼。
因为她的“母亲”，开口竟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重目第一重「仰观象于天」瞬开，文天祜拽着对方的手猛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