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些期待的神色,眼中微微动摇着月光一样的清浅涟漪。
他们并排坐着,希琳把一页空白纸张放到他眼前,“那我们现在站在房间的门口,就从这往里看。”
线条勾勒在画册的封底,她用笔凭空铺设。
“进门的时候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这里是一张书桌,还需要一把椅子。”
墨水流淌,线条构架。
“房间里应该要有一扇窗户,这样光才可以进来。”
“把床放在这里,左边是衣橱,右边是床头柜。”她在柜面添上一盏灯。
“下雨天就把灯打开。”
在爱德华惊讶的目光下,轮廓线勾画出骨架,素白的纸页上粗粗几笔,描绘了一个雏形。
他有一颗破碎的心,被她拼拼凑凑,有什么东西触而及发,心底蒸腾起一丝久违的冲动。
希琳的双脚已经落在了窗外的椅子上,爱德华突然叫住她。
“希琳。”
“嗯?”
他浅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微颤抖的唇角,泄露出了不一样的情绪,“我能抱一下你吗?”
于是站在窗外的少女,浅笑着,身子探回窗内,毫不犹豫的环抱住他,他被一个带着黄油饼干甜香的拥抱包裹着。她身上的暖意流到他身上,她感受到他在颤抖,于是,她把他抱的更紧了。
“Everything will be okey,I''ll be right here.”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真温暖啊,有什么照进贫瘠的土地,盛开出生命的第一朵花。只一个拥抱,他的心也开始颤抖。
他们隔着一扇窗拥抱着。
*
希琳确定了一件事——爱德华说的,“一间自己的房间”,压根不是什么真正的房间。
公路两旁的植物被高速行驶的汽车拖出模糊的残影,单一的景色让旅程略显枯燥。她捂着脸靠在车窗边,有点不知所措。
“那个孩子,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一个家啊。”
温格女士不经意间披露了真相,通过后视镜看见浑身散发着纠结郁闷的女儿。
“那我怎么帮他实现嘛!”希琳对着车窗做了一个皱鼻子的动作,看起来丑丑地。
她的父母相识在大学校园,年轻的他们志趣相投,圆号和小提琴的合乐中,带着祝福走过校服到婚纱的红毯。伴随着明蒂的降生,一个家就是这样出现了。十多年的相依相伴,如今的他们是亲密的,平淡的。
在她的认知里,家里应该先有爸爸妈妈,然后是她,他们一家人住在第40街的房子里。
她会去听父母的演出,也会在父母排练的时候在休息室里睡觉,父母会出席她在学校里的活动。等到乐团休长假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围在客厅的桌子边聊天,她有时候吵吵闹闹的,妈妈也从来不会对她大呼小叫。如果出门旅行,母亲就准备行李,父亲会做好攻略,而她什么也不用做就能享受到父母最贴心的照顾。
父母都是乐手,却没有同样要求希琳学习音
乐,她自由的选择了她喜欢做的事。她发现自己有一个多么幸福的家呀,她是多么幸运成为爸爸妈妈的孩子。
可是爱德华呢?希琳觉得自己想不出办法来。她用她阅历浅薄的头脑思考一个家的定义,最终沮丧的发现,人怎么可能换掉自己的父母呢。一个人没有一对正常的父母怎么才能拥有家呢。
她坐直身体,将疑虑和问题都倾倒给母亲,“我怎么做才能送给他一个家呢?”
如果她们现在不是开着车在公路上,而是坐着家里的沙发上,温格女士真想揉揉女儿的头,再捏捏她的脸。
“你真这么想,你爸爸要伤心死的。”
希琳:??
关爸爸什么事?
母亲慢条斯理的给女儿解释,“家是无法被给予、赠送的,家庭是家人们共同拥有的。”
“不是先有了家,才有了父母和孩子,而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彼此付出才有了家。”
希琳费劲地想了想,还是不太明白,她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对着车内的后视镜直摇头,表示她的不懂。
摇头晃脑的往前凑,开始扮鬼脸,“妈妈,希琳还是不懂呀。”
母亲温柔的笑着,“不懂也没有关系呀,宝贝。”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载着她离开了格伦代尔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