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还是觉得算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哪还顾得上。
哪曾想竟然真的没有学生顶上，也有不少颇有天赋的新人尝试弹出几段音符，但由于太生涩，再加上文艺晚会时间紧迫根本没法练下整首曲谱。
文艺团团长那边有点苦恼，还有两天时间，再没有人的话只能把这段钢琴开尾场节目给砍掉了。
而旁边来看望项谷彩排的项萝听到了这番话，思索半响道：“姐姐好，要不我试试？”
团长刘意秋瞅了眼：“项谷的妹子吧？你会钢琴？”
项萝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道：“不清楚，我需要练习下，可以给我曲谱吗？”
刘意秋笑道：“当然没问题啊，小妹妹。”
对面建筑的教室里学生早已走光回家，那里儿氛围很宁静，摆着架孤独的钢琴。
项萝坐在琴凳上地翻着曲谱，掀开钢琴盖，脊背挺直，放松肩膀，膝盖跟双脚垂直，方便够得着踏板，手肘自然往侧，手腕齐平落在键面上方，手指弯曲轻拱成握球的姿势，指尖抚摸游走活动了片刻。
刘意秋在窗户外面瞅着，诶？挺像那回事，难道要稳了！
只见那肉嫩均匀，关节带着粉白色的手指击落琴键，乱弹一通，琴槌拉起发出声音。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怀有期待的刘意秋：“……”
好难听。
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并没有看到后面的情景，项萝随便乱弹着热身了会手感的僵硬度，逐渐适应后慢慢地纠正落键处，将混乱的音符缓慢掰回正轨。
两个小时过去，那边排练完的项谷换回平常衣服，没有看到妹妹身影，刘意秋看他在找人说道：“是在找你妹子吗？她在对面二楼的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
“哦对，说想试弹钢琴。”
项谷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道：“谢谢。”
他收拾书包来到对面楼，天色已是傍晚，夕阳缓缓落幕，周围很安静，正当他迈上第一步台阶，远方骤然响起轻快空灵像小精灵跳跃而出的音乐，E大调强弱音符快速起伏像浮光掠影，黄昏遮上一层浅色薄雾。
项谷怔愣片刻，脚步不自觉追寻那道音乐而从慢走到奔跑垮步朝楼梯往上，越来越近……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强烈，直到推开那扇门。
重音猛地碾落，震得心灵一撼，像是碎光过后凝聚成渺茫星河，视野宽阔听到远方呼啸而来的声音。
夕阳余晖黄金时分，天光倾泄照亮钢琴架前那抹瘦小的身影，十指如幻影般流连黑白琴键，熠熠生辉，最后一个音落下如时光骤然停滞。
“哥哥。”
如梦初醒，项谷回过神来，胸膛郁闷，又说不上为什么，他不是问项萝为什么会弹钢琴，而是说：“你弹的不是晚会演的曲谱，是什么？”
项萝很淡定，没怕怀疑和质问，竟然还坐在那思考片刻，笑道：“嗯……它的英文名叫Golden Hour，黄金时刻，就像外面的光。”
项谷点头道：“很好听，你是故意弹给我听的？”
项萝合上琴盖，收好曲谱，笑嘻嘻跑过去牵住哥哥的手臂：“你怎么知道？”
项谷指向外面：“我刚从对面过来的时候抬头看见你在二楼走廊偷看我了。”
项萝哎呀一声：“被抓包了。”说完又道：“那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弹钢琴？”
“不知道，不想问，不重要，我妹妹天生聪明！会点什么又不奇怪。”
项谷心中有个秘密，他经常做噩梦，梦里的片段很模糊，但能隐约感觉到那是长大后的自己，看起来古怪阴郁，走路视角起伏奇怪得像是瘸了腿。
他看到了长大成人的项萝，是无以伦比的美丽，漂亮灵动里带着张扬肆意的俏皮气焰。
他好像对她很不好，为些事骂哭了她，梦境很压抑，窒息得像淹水般透不过气来，里面没有父母的存在，他的一生光景和情绪全都贡献了给项萝。
后面他记不清了，像混乱的碎片瞬闪划破洁白的天空撕开口子，血红染湿一片。
可有一幕记忆犹新，是那个活泼洒脱的少女笑着奔跑到分岔路口，毅然选择一条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好像受了很多苦。
最后蜕变成穿着黑色衣服的成熟女人，发丝随风纷飞，神情淡然地点燃了一根烟，背影很是落寞。
项谷每每从梦里醒来，都觉得心痛。
那是他的妹妹吗？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他逃避。
项谷眼眸微垂，刚才听到那钢琴声他豁然开悟了，乱七八糟的梦境并不重要，人总要往现实看。
项萝在，就够了。
项谷露出不同以往的笑容，带着少年意气风发，帮她拎起书包：“哥哥背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