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是次日一早才知道燕晚晚生病,桃花坞里连夜请了大夫的。
棠蕊站在纪氏身后,一面替她梳头发,一面回话,“侯爷亲自命人去请的大夫,后半夜就歇在了桃花坞。”
说到这里,棠蕊脸上一红,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音,“快天亮的时候,桃花坞里传了热水。”
纪氏还没怎么样,陈嬷嬷哎呦一声,连忙捂住了燕皎皎的耳朵。
燕皎皎:“???”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琢磨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哦,就这?
陈嬷嬷咬牙骂道:“好生不要脸!”
纪氏无奈,“嬷嬷!”
“我替姑娘不平!”
陈嬷嬷是跟着纪氏一起来到侯府的,前后十来年的功夫了。
从前,她老人家是真以为燕鸿飞是实打实的好姑爷哪。
上进不说,对她家姑娘还一心一意的。
小夫妻两个琴瑟和谐,南安侯府蒸蒸日上。
谁能想到一朝变脸,好好儿的人突然就变得面目狰狞人品不堪了呢?
纪氏情知这个老人家是全然心疼自己,但从女儿出生的那天起,自己就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难道还会对他有什么期待不成?
不想再听陈嬷嬷日常的义愤填膺,纪氏只说天气热了,自己没有胃口,很想吃陈嬷嬷亲手做的鸡丝面。
陈嬷嬷一听,忙不迭出去亲自预备了。
纪氏松了口气。
“夫人,那柳姨娘平日里看着挺清高一个人。没想到,也会用这种手段争宠。”
梨蕊端了一盏温热的羊乳来喂燕皎皎,与纪氏说道。
【这有什奇怪的。】
【春风得意的时候才清高得起来,都跌入尘埃当贱妾了,还拿个啥清高?】
燕皎皎吞着香甜的羊乳,心里吐槽。
用孩子争宠,这是宅斗文里必备的套路。
心狠一点儿的,说不定连孩子的性命都能豁出去呢。
要说柳心月这手段,也着实算不上多高明。
当然了,手段高明与否不重要,有用就行。
没听棠蕊说么,连夜就把燕鸿飞从玉竹园引到了桃花坞,还成功地留下了燕鸿飞。
要知道,这个时候,燕鸿飞跟顾秋水正如胶似漆呢。
棠蕊将一支珠钗插在纪氏的发髻间,左右端详了一下,又告诉了纪氏。
“桃花坞那边的小丫鬟说,今儿侯爷本来该去衙门里当差。只是时辰都过了,人也没能起来,只是传话出去让赵四去告假了。”
纪氏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中午,陈嬷嬷准备好了纪氏点名要的鸡丝面。
燕景上了半天课,也跑来了牡丹园。
纪氏给儿子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儿,柔声问他:“天气热了,过半晌歇一歇?”
“不!”燕景端过梨蕊端给他的温水一仰头喝了个干净,“师傅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越冷越热,就越能熬打身子骨!”
“娘,我要做大将军的!”
燕景自觉长大后要给娘亲妹妹当靠山的人,怎么能因为天热就不上课不练功呢?
纪氏欣慰,带着儿子一起吃饭。
碗才端起来,燕鸿飞就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了。
“玄武街上的药铺是怎么回事?”
纪氏正在喂着女儿喝羊乳,闻言抬起头,“侯爷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燕鸿飞怪叫了起来,“纪氏你还问我什么意思?玄武大街上,你那个陪嫁的药铺子!”
“药铺不是好好儿的?”
纪氏当年嫁入侯府,她父母兄长生怕她因出身被人轻视,故而嫁妆极为丰厚。
光是京城里的铺面,就有十几家。
纪氏轻笑,“侯爷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嫁妆来了?”
燕鸿飞一噎。
随后愈发着恼,“我打发赵四去药铺里取几味药材,那掌柜的竟然不给!还说,是你的吩咐?”
“是我的话。”
纪氏见燕皎皎打了个饱嗝,放下了碗,替燕皎皎擦了擦嘴角,淡淡说道,“咱们公库里还放着好些药材呢,白白搁着失了药效就不好了。所以我停了药铺的供应。侯爷,有什么问题吗?”
燕鸿飞皱眉。
夜间燕晚晚吃了大夫开的药,很快就退了热。
柳心月高兴之余,起身快了些,险些晕倒在地。
终究也曾是心中白月光,燕鸿飞见她瘦弱得不成样子,立马就要再去请大夫来。
柳心月却拦住了。
“大半夜的为了晚晚已经折腾了一遭儿,何苦再开门闹腾呢?我只是近来失了调养,好生养一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