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鼎这尊大神,九陵郡守沈涛回到宅中,抱着一名美婢痛哭流涕起来。
光是白银两万两,稻米一万就要耗费他大半身家。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美婢顺势将沈涛的脑袋抱在胸前,二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坐在长椅上。
“我得罪了驸马殿下,如今,只有将我多年来辛苦积攒下的家财全都献给驸马,才能得到他的宽恕。”
“就连你,恐怕也要卖出去,或是送给那位殿下了。”
沈涛用手抚摸美婢娇嫩的脸蛋,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听到这话,美婢瞬间楞在当场,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二八年华开始跟随沈涛,至今已有八年了。
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肉体都奉献给了沈涛,如今,他竟要将自己卖掉或是送人。
虽然她理解沈涛的难处,他得罪不起尊贵无比的驸马。
但,若是离了沈涛,谁还会在乎她这朵残花败柳呢?
美婢将沈涛扶起来,走进屋子,取出一个木匣,把他递到沈涛的手上。
沈涛好奇之余,立即将匣子打开。
当看到匣子中金光闪闪的首饰,沈涛忽然愣住了。
美婢面对沈涛,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瞪着他。
“老爷,奴家跟随您已有八年,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
“若您要将奴家送人或是转卖,请恕奴家难以从命,我唯有悬梁、投湖一条路。”
“这些首饰是奴家八年来的积蓄,虽然不多,却是奴家的全部家当。如今老爷有难,奴家理应倾其所有。”
“还望老爷收下,求得那位殿下的宽恕,奴家生生世世,哪怕是死,也不要和老爷分离。”
说完这话,美婢的脸上流下几滴晶莹的泪珠。
见状,沈涛大为感动。
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当年买来玩乐的美婢却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哪怕沈涛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融化了。
“红娘,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
“等送走了驸马殿下,我就在这九陵郡中大摆宴席,纳你为妾室。”
得到这个答复,美婢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跟随沈涛多年,如今终于从奴婢成为妾室,自己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楚国嫡庶之间并不分明,可良人和贱人的身份差距却犹如一道鸿沟。
身为平民,哪怕是最低贱的佃户,从法理上讲,也可以嫁入皇家,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若是戏子、娼妓、奴婢,哪怕名满天下,哪怕出自皇宫、王府,也难寻一个贩夫走卒做丈夫。
像她这般以色侍人的美婢,能嫁给一位郡守做妾室,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福分了。
次日,在沈涛的全力调配下,数不尽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入赵鼎的营地。
哪怕沈涛违规征发九陵郡的徭役,又强征大批牲畜搬运,也耗费了足足一天的功夫。
难得休息一天,赵鼎自然不会躺在床上睡大觉,而是来到了工匠营的营地中,亲自监督马车的维修工作。
一进入营地,许多工匠见赵鼎来了,便纷纷行礼,或下跪,或躬身。
见此,赵鼎觉得有必要在礼节上统一一下。
“日后再见到长官,无需下跪,只要拱手行礼即可。”
那些工匠们不知道赵鼎为何要规定这个。
但赵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从无家可归的流民成了随军工匠。
赵鼎就是他们的天,赵鼎的话,就是他们的圣旨,工匠们自然不会抗拒。
见赵鼎在礼节上进行规定,随侍左右的冯梦舞有些好奇。
“殿下,这些人行礼是出于对您的敬意,随心而为,自然而发,为何要加以规定呢?”
赵鼎一边走,一边向冯梦舞解释。
“常人有攀比之心,若见人行大礼,而自己却躬身拱手,定会觉得自己有所不足,而效仿他人行跪拜大礼。”
“长此以往,所有人都会行此大礼,甚至将这当做稀松平常的事。可若人人如此,面对长官之时奴颜婢膝,谁还会有自尊心呢?”
“人一旦没了自尊心,就会做出许多突破底线的事情。轻则扰乱伦理纲常,重则叛国灭祖。”
“我不让他们下跪,既是为了让他们做有自尊,有骨气的人。也是为了以免将来生乱。”
赵鼎说出这些话,本意是想开导冯梦舞,让她动脑筋思考问题,而不是做一个只能提供武力的侍卫。
只可惜赵鼎的一番心思全都白费,冯梦舞依旧眼中只有赵鼎。
至于赵鼎说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
工匠营的营地中央,是一片堆满了木料、工具的露天工场,无数匠师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