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州城外,松木林中近来总有几分隐隐约约的恶臭。路过那处,总忍不住掩鼻快步奔走。有人热心的百姓疑心林子里可是埋了什么死人,钻进去找但又是什么都没有。
那股恶臭出现后的第五天,林子里出现了只吊睛白额大虫,啸声震天。在林子里打转,晃荡了好一半天,不进城也不走。
出城的百姓瞧见那家伙,撂下肩头的胆子往衙门跑去报官。急匆匆的身影还没绕过街角,陆清河就带着差役赶出城外来。一群人跑到官道上,猛虎看见人影,胸腔中发着呼呼的闷响,拖着长尾,虎掌一步一步逼近官道。
吓得差役和围观的百姓,面色惨白,屏着呼吸不自觉往后退,几欲奔走四下逃散。
“大家往后退,不要上前来!”
陆清河吩咐道,斥退看热闹的百姓,独身一人迎上前。猛虎靠近,挂在脖子上竹筒就愈发明显了。
“元宝乖,停下来。”
摇动手中铜铃,清脆的铃声铛铛作响。元宝却还是一步一步往前,黑棕黄毛像水纹一样在人前漾开。气势威凌,从容不迫。
“元宝,停下!”
庞然大物直扑而来,没有停下的势头。陆清河有些被吓到,急切的摇着手中的铜铃,额头冷汗密布,身子像是又犯风寒病了一般,升起一阵一阵寒意。
终是在他快要把铃舌摇断时,呼出着粗气的元宝走到他的跟前。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陆清河的脸,如钢针一般的胡须仿佛下一刻就能戳穿脆弱的肌肤。
它还伸出湿润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陆清河。起初只是舔脸,后面跟着迷一样添他的衣服,脑袋一拱,直径将人扑到在地,做势像要吃了他一样。吓得身后退到城门口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元宝,干什么,停下!”
陆清河一面摇铃,一面躲。一身冷汗折腾成热汗,钻到元宝脖子下,伸手抓住上面的竹筒,猛力拽了数下。系活扣的绳子就被拽了下来,再侧身一番从虎身下滚出。
爬起来往城门口狂奔,元宝颠颠的还是蹬腿追。又像是在故意放水一样,明明有往前一扑就能扑到逃跑的人。却还是傻乎乎的跑,尾巴悠哉的左右摆动,噗噗的发出鼻息。
城门的人见猛虎追来,一齐涌进城里。城楼上已经搭好弓箭的士兵,只能光看着不敢动,提心吊胆的看着被老虎追进城来的人。
“收起箭,不要伤它!”
陆清河抬头看了眼城墙上的人,连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扔在地上,几步狂奔进城洞中关上城门。
门外元宝得了件衣裳欢喜的在地下打滚,拱起好大一阵尘土,乐的没边。
城洞口里面,有人扒在门口好奇的问道:
“陆大人,这虎怎么不咬您?”
看他的面上只是沾了些黏糊糊的唾液,衣服滚了些灰尘,别的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矮寨银铃姑娘的老虎,不咬人的,是来给我们送信的。”
陆清河狼狈的用袖子擦脸,嗅了嗅上臭烘烘的口水,嫌恶的皱起眉头。
这才反应过来银铃说的老虎粪便是什么意思,香囊里装的是雌虎的粪便,可以引诱发情期的雄虎。
回乾州那天,那只臭香囊将他们一行人都腌入味了。今日他恰好又是穿着那天夹在官袍下的便衣,大抵是没洗干净上面的气味,叫元宝闻了出来,将他当成雌虎了。
想想怪是尴尬,陆清河面色颇为窘迫。简单收拾完了狼狈后,将手铃递给一旁的石雷。拆开还是青绿油亮的竹同,里面只用纸笺写了寥寥五字——狗急跳墙了。
算下时日,苗人的举报信送去扬安府还不过四五日,平罗矿场就有新动静了。
“石雷,马上召集差役准备赶去平罗。另外用顾将军的调令,借两百名乾州守将一起。”
“是!”
陆清河率先负手往城中去,石雷紧随在后。围观的百姓一听要调兵了,暗道乾州又要起战火了。心下一紧,见过将军的打仗的,没见过县太爷打仗的,不禁捏了把冷汗。
伏末,日头愈发的毒辣。人藏在树林中还是抵挡不住热浪的袭击,羊皮水壶咕嘟咕嘟地响着,不多时半壶水就下去了。
斗笠下的小脸晒得通红,将水壶扔进背篓中。底下垫着已经干巴了的馒头,硬邦邦的。吃在嘴里直噎嗓子,用水噎都噎不下去。
身后的草丛悉悉索索的响了一阵,有只手递了两个毛茸茸绳梨过来。还是硬的,并未熟透。
银铃回头接过,扣了皮就往嘴里塞,顿时被酸皱了小脸,但没吃的,也还是强咽了咽下去。
“何大隔,他们矿石运哪儿去了?”
何玉钻进一旁的树荫下,视野颇好,一眼就能看见对面矿山忙碌的身影。
“运到田水湾去埋在泥里了,忙活了一夜,这会儿已经完事了。放了水进去,今早就田水澄清,就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