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谁？
当然是怪外邦虎视眈眈的蛮夷，也是怪当下不争气的朝廷。
可是，这种场合，谁敢说，没有人敢如实说。
所以，最后只能怪这些青楼女子。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惟初心内冷笑，是真的不知道吗？是知道了也改变不了。
所以只得当做不知道。
察觉到惟初的情绪有些激动，赵昭和韦峤都有些意外。
韦峤对人的情绪感知颇为明显，要不然也就不会破一些怪案、要案。此时察觉到惟初有要和自己谈崩的趋势，不禁在想自己刚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赵昭倒是有些恍惚，惟初这样，让他想起小时候跟惟初初见面时，她瘦的比寻常同龄孩子小两圈儿，但是眼睛看上去黑黢黢的，总是让自己感到瘆得慌。
他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明白，怎么就从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小豆丁身上看出来一种厌世的苍凉。
这么多年后再见，这种厌世倒是少了许多，不知道这段时间她经历了什么，总是觉得和十年前更是很大不一样。
正在气氛有些怪异之时，有人敲门进来，对韦峤耳语几句。
看韦峤的面色，应是有结果了。
“两位，要不跟去看看？”
这也算是几日下来终于有了收获，所以自然是要去的。
又回来沧澜苑。
只见淮烟一身冷傲模样立在晚娘房内，看到韦峤几人出现，也只是冷哼一声，不作任何言语。
惟初有些不懂，这女子好像从头到尾都孤傲得很，好像全部人都欠了自己的模样。
谁给她的脸？
难道就因为自己长了一副好脸蛋儿，同时又有些才艺吗？
心内虽是如此想，但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这房间不大也没有屏风，于是几人都随意落座。
“淮烟姑娘，这也不算审问，就权当聊聊天。”
韦峤这句话其实有两种意思，一种算是好言相劝，算是给这位头魁一些自尊。一种也可以领悟为，你招不招都没所谓。
反正，就是你。
淮烟面色一紧，转而冷笑起来，“怎么？我过来拜祭下晚娘都不行了？”
她来房间里做了什么，这些事无巨细都已经被煜殊告知韦峤，“拜祭晚娘可不应该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你在找什么？”
“哦，你可是在找一幅画？为何要烧了它？”
明显卷轴已经被调换过，所以淮烟看到的是一幅晚娘画像，她将将烧了一半。
“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从前有个小丫头，三岁起就在妓院里面长大。因为她多才多艺、学什么都快，所以经常被人夸赞，心气也总是高人一等。这么多年，她总想着能自赎其身，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就改变了自己的出身。”
这些，都是淮烟哭着讲给煜殊听的，高境界的骗局都是要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出，假亦真时真亦假。
听到韦峤竟然能将真实的信息剥离开讲出来，她面色一变，将目光射向煜殊。
煜殊面上毫无愧疚之色，坦然回视，“在其位，履其职。”
韦峤继续道，“她一直觉得妓院里的老鸨是怜惜自己的才能，才对自己另眼相待。给自己单独的居所、配的丫鬟也是将身契给到自己手里，而不会像其他姑娘一样，丫鬟都是楼里统一保管身契。天长日久，个例成了习惯，这姑娘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赵昭噼里啪啦磕着瓜子的声音尤其明显，几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
当听到老鸨的时候，淮烟就开始一直低头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感觉吃多了坐着有些不太舒坦，韦峤站起来绕着淮烟踱步，“未想到有一日，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和老鸨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她觉得所筹谋的一切都崩塌了，即便将来自赎其身了，也再也没法改变自己出身。青楼女的后代，这肮脏的血统，只有杀了她，就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淮烟身体出现剧烈起伏，同时面上浮出一阵清白之色，“你们怎么知道？”
“验尸的时候，晚娘生过孩子。再加上她对你的种种细致入微的好，倒是不难猜出。最重要的是，你没发现过，你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睛。”
淮烟「噗嗤——」一声笑出来，“可笑，她对我细致入微的好？她对我的好都是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
“一个青楼女子，千人骑的贱人，都不知被多少男人睡过，我生下来就是脏的！她自己都不想认我！”
听到这里，惟初问她，“那你想认她吗？”
淮烟一怔，面上表情已经给出答案。
“你看，她知道你心中所想，给了你最好的选择而已。”
晚娘心里知道自己女儿嫌弃自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