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那日亲眼见到那死婴,事先让胡太医他们继续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陪宸妃等人演戏,怕是今日事发,自己也会被蒙在鼓里,一怒之下处置了熹妃,中了他们的阴谋诡计。
韩靖轩跪着回话:“儿臣遵旨。”
他起身,上前扶着太妃道:“祖母,孙儿送您回去吧。”
崇明帝看着韩靖轩扶着太妃离开雍华宫末了,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朕不管你们看了多少,记了多少,跟谁有关,与谁无关,朕都希望出了雍华宫后,再也没有人提起此事,否则,”崇明帝视线扫过那些还跪着的嫔妃,阴冷道,“杀无赦!”
威远侯此时冷汗淋淋。
刚才他看见崇明帝对宸妃说话后,宸妃那害怕和失落的表情,又想到崇明帝当着众人的面,甚至不惜与太妃争吵,也要维护熹妃的样子,便猜测今日这事,崇明帝怕是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崇明帝离开后,众妃子也都一一离开。
威远侯想去探望宸妃,但又怕此时进去,会惊扰到宸妃休息,遂离开。
沈云鸢送熹妃回安乐宫后,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就陪她坐了一阵子,等到熹妃睡下了,这才匆匆回长春宫。
等沈云鸢回到长春宫的时候,就瞧见韩靖轩跪在宫门口。
“殿下跪在这里作甚?”沈云鸢来到韩靖轩身边。
韩靖轩抬眼,神色落寞道:“我之所以跪在这里,你会不知道吗?”他想起自己送太妃回去,再回到长春宫时,自己的父皇不由分说踹了自己一脚,质问自己与今日之事是否有关。
可任凭他怎么解释这件事与自己无关,崇明帝都不会信。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因为他的舅舅是威远侯,就因为他的姨母是宸妃,就因为这件事若真的导致熹妃被处置,那么在崇明帝看来,最终得到好处的人,只有他。
因为众皇子中,只有他有实力能与韩靖泽争上一争。
“殿下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我姑姑呢?她就合该被人诬蔑吗?”沈云鸢就静静站在他身边,眸色清冷。
韩靖轩无力为自己辩解,只是一股酸涩忽然涌上心头,自嘲地笑笑:“你觉得是那便是吧。”
沈云鸢也不进去,就那么伫立一旁安静瞧着这人。
韩靖轩也从一开始的失落变得有些期待:“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是要作甚?莫不是想在这里吃了我?”
“殿下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沈云鸢垂眸,盯着他脸上那道伤口,虽不大,但却已经止血了。她想起上一世,自己也曾相同的位置破相,这人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回到延年殿,将伺候的连翘等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那细小又狭长的伤口,夜幕之下,若不近距离仔细观看,是很难发现的。她抿着唇,茫然地走近,不经意间地抬起手去触摸那道伤口。
伸出去的手臂顿住,想撤也无法撤回。因为韩靖轩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他跪得笔直,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刻,眉头紧皱,身子虚晃了一下,像是千斤巨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鸢……”他身子哆嗦着唤着沈云鸢。他眼前有些模糊,更觉得脑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燃烧。
沈云鸢用另外一只手,掰开被他抓住的手腕,羞愤道:“看来陛下惩罚的还是轻了。”
“所以你希望我死吗?”韩靖轩仰视着她,质问道,“自你病好之后,判若两人。从前与我亲近的你,如今就连同我说句话都是奢求了。阿鸢,你忘了吗?是你说想嫁给我,我才去求父皇的。”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沈云鸢嗤笑:“若真有,哪怕是殿下自作多情了。等太皇太后丧期过了,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明,让他收回这道赐婚的圣旨。”
夜幕中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轰隆的雷鸣震耳欲聋。
韩靖轩浑身一颤,似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喃喃道:“所以你要与我撇清关系?”
“若是从前我做了什么令殿下误会了,”沈云鸢话锋一转,“那我在此向殿下道歉。”
“你不用道歉,是我一厢情愿而已。”韩靖轩慢悠悠道。
不久后,骤雨从天而降,疾风呼啸。
夜雨寒凉,韩靖轩望着她苦笑道:“快进去吧,你若是病了,我怕是要心疼的。”
沈云鸢转身进去。
大殿之内,崇明帝坐在一旁看书,见她回来,便问:“你姑姑怎样了?”
沈云鸢走过去恭敬道:“回陛下,姑姑已经睡下了。”
“好,今日这事,你们姑侄二人受了委屈,朕一定会补偿你们。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臣女告退。”
沈云鸢回了偏殿休息。
大约一个时辰后,外面轰隆的雨雷闪电接连不断,风声犹如怒狮嘶吼一般,冲撞着窗户。沈云鸢刚睁开眼,呼啸的狂风就在大雨助力下,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窗户。
沈云鸢起身,披了一件外衣来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