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漫漫,树林荫郁。
杜绝发现李倾这人挺有意思的——识百草,又能说会道,常讲一些花草精怪的轶事,偶尔幽默两句,见杜绝微微勾起嘴角,他便笑得爽朗和煦。
半途中,李倾会去摸猎人留下的陷阱里有没有野兔,没有便一笑了之,有则给杜绝加餐。
他随身带了些盐和香料,傍晚时在溪边就地取材,让兔肉烤给杜绝吃,吃饱了,又望着那粼粼的溪水,轻轻哼唱起山间的小调。
杜绝身体恢复得越发矫健了,整日风餐露宿,却一如既往的精神百倍。
又过了几日,二人行至一处荆棘林外。
窸窸窣窣,荆棘中极速耸动而来一道黑影。
李倾一惊:“不好,恐怕是山上的野猪!”
杜绝也是一愣,见有一半人高的凶兽突突突朝她冲过来,忙调头往后跑道:“打吗?”
李倾道:“野猪冲撞,硬打可能会伤到,还是先上树吧,但要找树干高又粗的,太矮了容易被它爬上来。”
杜绝点头。
李倾将两人的包袱甩给她:“你先去,我替你把它引开。”
杜绝思忖自己跟这黑湫湫的玩意儿不熟,见李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下意识的还是决定先躲开野猪。
没想到,她刚一上了树,回头一看,李倾已经被野兽撞了个大马趴。
那家伙似乎想把猪往最近的陷阱里引的,却跟女行千里父担忧似的,边跑边一步三回头地望她——
这下可好,李倾被冲撞到仰躺在地上,用精悍的臂膀死扯着野猪的獠牙,僵持在了那里,眼瞅着是快要被甩到晕头转向了。
彼时,风动林乱,杜绝居高临下,深吸了一口气,竟出于本能地扯了一根树枝,如臂指使一般凌空直刺了过去。
“吸哩哩——”
野猪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那细细的一根树枝居然像利箭一样贯穿了它的咽喉,庞大的身躯应声倒下。
李倾一身狼狈,艰难地将压着他野猪推开,掏出采药的镰刀上去补了好几下。
直到野猪生机断绝,李倾才呼喘着气站起来。
“阿绝?阿绝!”李倾惊喜地转过来,掐着杜绝的腰将她举起来转了几圈,“没想到你是仙人!谢谢你救了我!我就知道阿绝不会弃我于不顾!”
“放我下来,”杜绝颇为不习惯地扭了扭,轻轻踢了他一脚说,“一天天的使不完的牛劲。”
那秀眸一瞥,似是嗔怒似是无奈的嬉闹。
杜绝失忆后性子清冷,无悲无喜,今儿难得情态那么生动,以至于在她的视线之下,李倾打了个磕绊,下意识松手轻轻放下了她。
男人安静了好一阵,杜绝探完野猪,扭过头来狐疑地喊了一声:“李倾?”
李倾噌的一下从脖子烧到了脑门,他一个激灵忙避开视线道:“我我我……身上沾了血,这就去洗掉它。”
“不用这么麻烦。”杜绝抬手就拉住了他,轻轻掐了个净身诀,李倾浑身上下便清清爽爽的了。
李倾不敢看臂上拉他的手,脖子撇朝一边道:“……这也是仙人法术吗?”
“嗯,”杜绝道,“不知不觉就会用了。”
“阿绝可真厉害……”李倾视线投向脚下另一边的树根,欣慰地笑了笑说。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脸?”杜绝大感诧异,干脆伸手掰着李倾的下巴转过来,强势地问说,“你在害怕我吗?”
一股冷淡的女性气息扑鼻而来,李倾的心脏简直跳到了嗓子眼,他说:“没,怎么会……”
“那你从刚才开始就躲我干什么?”杜绝把脑袋凑上去,上下左右地打量李倾,“说话要看着人的眼睛。”
“阿绝的眼睛……”李倾终于抬眸与她对视,小声地说,“……很美,真的。”
杜绝大感吊诡地看了一眼他,甩开李倾的下颚道:“莫名其妙。”
杜绝要转身去树上拿包裹,李倾却小跑了几步从背后牵住了她的手。
“那天在村口!”李倾叫住她,颤抖着说,“我说有喜欢的人……你听到了吗?”
姑且算作听到了。
杜绝脑子里灵光一闪,先捂住了李倾的嘴道:“且慢,那陈寡妇有田有米有钱,而你却放着她不管,净看上了我这个穷光蛋了?”
“唔。”李倾被捂着下半张脸,唇瓣贴到了杜绝的手掌心,不由紧张的点了点头。
杜绝一脸一言难尽,松开他的嘴说:“图什么?”
李倾道:“图你气质超脱,非富即贵,若有朝一日能恢复记忆带我走出深山,倾必感激不尽。”
“说的倒是实话,”杜绝喜欢诚实的聪明人,“你想让我娶你,带你离开这吗?”
“李倾出身卑微,不敢恬居君位,但求阿绝能让我当一个侧夫,”说到这里,李倾弯了弯眉眼笑起来,“若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