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拜贺礼,只远远看完了祭天大典。
“喂,杜绝!”出来正撞见杜长柔,萧艳凑上去一胳膊搂上她的肩膀,“这几天干嘛去了?管考勤的御史都参了你好几本了,得亏是圣上病着,那些折子才被留中不发,不然你这么搞……降级都是小的。”
“……”杜长柔心里有事,肩膀耷拉着,萧艳一压她就矮了几公分。
这下萧艳可被她吓着了,忙敞着神识扫上去。
这么一扫,萧艳整个人都瞠目结舌了。
“炼气八重?不,难道是九重?”萧艳琢磨不清杜长柔的深浅,"你被仙人摸天灵盖儿了升这么快?当年红缨将军上阵杀敌的时候也没到这个境界吧?"
杜林是在产下杜长柔不久之后奔赴战场的,算年纪与此时刚有了大宝的杜长柔差不多。
“九重,”杜长柔一挺肩甩开萧艳的手臂往前走,有些烦闷地说,"是你练得太慢了,白痴。"
“干啥了脾气那么差?”萧艳脚步重重一踏地,匆忙追上去,"最近你不在,姬慕忙着登基,我娘也从早到晚神出鬼没的,你们一个二个都各有各的事要做,把我抛到一边,我还有气儿憋着没地儿撒呢……"
杜长柔突然站定,注视着她,沉静地说道:“如果你明知道有一个珍视的人即将受尽多年折磨而死,却无能为力,到头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仇家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萧艳一下子愣在原地,嘴巴微微长大:"这不……挫气死了嘛?"
“是啊,挫气,太挫气了,”杜长柔苦笑出声,摇着头,拍了拍萧艳的肩膀,转身缓缓朝前走道,"仲白啊,我怎么老是着了那些弯弯绕绕的道儿,竟整些稀里糊涂的挫气日子,除了修为半点儿没有长进……"
倒真应了她老娘当初批评她的那句话:“杜绝,心浮气躁,何以成大事?无非重蹈覆辙罢了。”
她生性跋扈恣睢、目中无人,行事草率冲动,贪图享乐,爱耍弄男人。
若把重生前当作一周目——
一周目,戎貅在姬慕手中,被利用得透透的。
杜络被夺灵根郁郁不振,又被姬慕欺骗往家里放龙袍。
杜长柔被陷害入诏狱,祖母被迫逼宫救孙女,却反遭上界来人生剥灵根。
祖母的鲜血被姬慕取来灌给绝食的杜长柔。
杜长柔含恨而死,幽魂时有时无地缠着姬慕,目睹了姬慕为夺灵泉害死她母亲、设计靖王府满门抄斩、窃夺国运登基为皇,甚至还收拢了隋秀作她的文臣肱骨。
二周目,一切都改了。
戎貅在大雪天中差点冻死,杜长柔将人重新捡回来。
杜络被她早早带往开阳天坑精进修为,却依旧死在姬慕手下。
她刚灭了那姬慕的杀手锏——一道筑基期魔修的神魂,便匆促检查杜络的尸首,中计失忆,被姬慕扮作李倾欺骗。
姬慕杀了戎貅的二宝,夺走了大宝离开。
祖母没死,却因耗费精元给了她一道杀招剑诀而元气大伤,仅剩下数年元寿。
萧艳活得大大咧咧,早前甚至还在上巳诗会的时候无意中羞辱了姬慕一遭,如今依旧置身事外。
至于母亲那边……为时尚早,姬慕还没来得及去边关监军。
还有一点,那便是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帮助她,在开阳时派人接回了失忆了的杜长柔的那个人——皇太女姬荫。
前世还是幽魂的时候,杜长柔记忆残缺,不知国运真相,更不知登基的皇太女早就是傀儡。
如今赶在姬荫镇压国运之前还有一些转圜的余地,为了拯救姬荫,杜长柔不得不将那已经到手的公母玉佩又重新给了姬慕。
这样一番数来,杜长柔在二周目已经犯了许多错。
杜络死,祖母折寿,失忆被李倾骗,二宝没了,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一双玉佩给了仇家,甚至还稀里糊涂弄出来个像姬慕的大宝……
荒唐,太荒唐了。
萧艳听她那自嘲一笑,顿时感觉莫名其妙,不由挠了挠头,转向对着杜长柔的背影,说:“可你本来就不擅长那些阴谋诡计啊,咱们都是武将,遇到什么事干就完了。”
省得总憋在心里不舒服。
此话一出,杜长柔的身形定了定,她不曾回头,却轻笑了一声,道:“你说的对。”
杜长柔摆了摆手说:“若有下次见面,我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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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亘寺,三千级台阶上是前殿,过了前殿是内殿。
这里有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级阵法,凡人所磕头跪拜的前殿佛像,与阵法结界内的前殿佛像不在同一个空间。
太傅说过,这是奥妙玄机的重叠阵。
宛如天梯一般的青石台阶之上,仙云缭绕。
钟声悠扬,香客云集。
百姓络绎不绝,摩肩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