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点了点头,看着支妙音的脸:“正是,我们以前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北府军虽然战力天下无双,但是后勤补给,家人子女都被世家控制在手中,谢家可以组织这支军队,可以拿出自己的一家之力来维持这支军队的平时训练,但真要是大军开拔,那消耗不是一家一族能支持的,必须要联合其他家族共同负担,北伐是需要举国之力才能办成的事,离了其他家族不可,这也是相公大人最后还是只能妥协,跟黑手党其他家族合作的原因。”
支妙音的眉头一皱:“你是想重建北府军,而且是要有自己的一片领地,能自给自足,不依靠其他世家,独立生存?”
刘裕微微一笑:“说到点子上了,妙音,你觉得这样可行不?”
王妙音的嘴角勾了勾:“想法很大胆,但恕我直言,很难,基本上不可能。大晋的天下,百年来已经被各大家族瓜分一尽,不仅是现在面上所见的几个大世家,更有很多中小世家,他们的产业甚至都未必是自己的,而是挂在某些大家族的名下,让听命于自己的那些手下去经营打理。所以,连我们谢家,都不是势力最大的一家,远远不如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权倾天下!”
刘裕倒吸一口冷气:“你这么说,谢家都不算是最大的家族?”
王妙音点了点头:“谢家的情况,我最清楚,表面上看,谢家的子侄在吴地遍地经营产业,但这些产业,庄园,多半不是谢家所独有,我们真正占有的,不过是始宁山庄这个祖宅而已,其他的很多庄园田地,都是别的家族的产业,在相公大人掌权时,挂在他的名下,借我谢家子侄经营打理而已,一旦谢家权势不在,这些产业就会给收回,转而孝敬给别的家族,就象现在,王国宝之所以权势不可一世,就在于那些曾经因为相公大人而被转给我谢家的产业,庄园,很多现在归了他王家了。”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大晋不是有明文国法,土地不得转让和买卖吗?怎么就能这么容易地给别人占有?”
支妙音冷笑道:“大晋国法还规定天子代天牧民,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呢,可实际上呢?大晋规定了土地不得买卖,但可以根据官爵的品阶来授予相应的土地,而奴仆,婢女也相应地有其上限,所以,只要掌握权力,可以让家族中人出来做官或者是混军功得爵,就可以堂而皇之,名正言顺地把这些本属于国家的土地据为已有。”
刘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江南的吴地,朝廷根本掌握不了那些土地,都是各个世家的庄园,而在这些庄园上的庄客,佃户,连他们的身份都要用另一种颜色的册薄来纪录。”
支妙音叹了口气:“所以说,大晋的天下,是世家天下,而不是皇家天下,皇帝徒有虚名,可是几乎一无所有,无论是兵马,还是钱粮,都靠世家所掌握,这些年来,皇帝曾经试图扶持桓温,让他据荆州外藩,来压制江东的各大世家,可没想到桓温比那些世家更有野心,直接想要取代司马氏的天下,如此一来,激起了江东世家的联手反击,最后阻止其登基的野心,可现在荆州被桓家经营了数十年,也成了独立王国,只不过掌握荆州的土地,人口,财富的,不是世家,而是桓家和他的旧部而已。”
刘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荆扬两大地区,都不可能为北府军所用,成为其提供军粮与物资的基地了?”
支妙音点了点头:“不错,要么你跟黑手党合作,能说服他们支持你北伐,不然扬州这里是别想了,至于荆州,桓家经营了数十年,早成独立王国,即使现在桓家无人掌控,但谁在那里当刺史都不可能控制荆州的人力物力,除非你能让桓玄乖乖听你话,不然也别想了。连黑手党都对掌握荆州不抱希望。”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要留着桓玄来牵制黑手党,而自己去给北府军去找一片新的领地。这个领地,就是中原新复之地。”
支妙音的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你要找新附之地作为自己的未来基地?裕哥哥,你的想法很大胆,但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
刘裕微微一笑:“怎么就不可能了呢?事在人为,中原和齐鲁有大片的新收复地区,有大片荒芜的田地,这些无主之地,可以招收流民进行耕作。”
支妙音摇了摇头:“这些地方,是朝廷之地,不是无主之地,不是说你带着北府军兄弟们过去,就属于你们的了。”
刘裕正色道:“我的兄弟们有战功,有民爵,可以有自己的土地,如果我们把京口的地交出去,换北方新附地区的领地,皇帝有理由拒绝吗?世家有理由拒绝吗?”
支妙音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久久,才叹了口气:“你让你的兄弟们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家园,田地,去那边境危险之地,每天都要枕戈待旦,面对胡人随时来犯,有多少人会跟你走?”
刘裕叹了口气:“确实不多,但是真正的男儿,真正的军人,会走这条路的,因为在你眼里看到的,是危险,可是在有志于天下的男儿眼里,却是机会,这次我回京口,从那些年轻人的眼里,看到的是渴望,是充满了战斗的迫切,他们太想证明自己了,绝不甘心凭着父兄之功,在京口混个安逸,这些人,既然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