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咬了咬牙:“刘参军,你远道而来,想必饿坏了吧,本帅最近新得一厨子,烧得一手好的吴地菜肴,你这位美食家,要不要随本帅来品鉴一二呢?”他说着,向着刘穆之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刘穆之笑着拍了拍肚子:“求之不得!”
当二人前后脚地走到了刺史大殿屏风后的花园里,谢琰停下了脚步,沉声道:“全都退下。”
一阵花木丛中的响动过后,园子里真的空无一人了,刘穆之微微一笑:“琰帅的情报功夫越来越好了,就是我,也没有看出你的暗影卫士刚才都藏在哪里。”
谢琰冷冷地说道:“没办法,吴地多贼寇的细作,我不得不多加防范,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了,刚才本帅的安排,你觉得如何?”
刘穆之点了点头:“很好,让刘虔之带着宿卫军去迎击敌先锋,兵法上没有问题,万一出击不利,也可以争取撤离的时间。琰帅,你现在不要再浪费时间去疏散城中百姓了,时间已经来不及,马上点齐兵马出城,如果刘虔之作战顺利,则守住邢浦一带,等待各地兵马回援,如果刘虔之作战不利,那就火速北上,跟刘裕靠拢。”
谢琰咬了咬牙:“山阴城不可守,但是野战我没有害怕妖贼的理由,我的部下有些是前北府军,其他的则是淮北一带的好勇斗狠之徒,给我收编和训练了相当长时间,虽然不如北府军精锐,但也是一流的部队了,妖贼虽众,但多是乌合之师,只要我们据险而守,加上我有一千精骑,还是可以战而胜之的。”
刘穆之叹了口气:“琰帅,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一战也输不起,你是我们谢家最后的希望了,若是你再有闪失,那整个大晋的世家高门天下,将不复再有。保存现在的实力,以后再打回来,吴地还是你的。”
谢琰愤愤地说道:“我这回若是退了,那等于向天下人告知,我谢琰,我们大晋的世家连个妖贼也对付不了,就算再借着北府军的力量打回来,也是颜面扫地,王凝之当时宁可用鬼兵也不肯退,也是同理。现在王家已经完蛋了,我们谢家又有何退路?穆之,你是我们谢家一手提拔的,当年先相公大人非常欣赏你的才华,让我一定要找机会重用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那琰帅要我做些什么呢?”
谢琰正色道:“我会借着邢浦一带挡住妖贼,不让其过江,你迅速回京城,请现在身为皇后的妙音,噢,不,应该是神爱,还有请夫人用所有的关系,让朝中速发援兵。这回我在各地收集了不少粮草,足够援军半年的军需,你只要告诉夫人,发兵来会稽,就有饭吃,不必再浪费时间筹措粮草,明白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既然琰帅还是要求援,那为何不现在就向北府军靠拢呢?这跟我刚才的提议有何区别?”
谢琰摆了摆手:“不一样,我如果退了,那是我无法守住会稽,要靠别人的力量打回来,可我如果在这里顶住了,那别人来帮忙,就不能说明我挡不住妖贼,这个先后次序可不能弄反了。穆之,这回你从刘裕的乌庄那里过来,你跟我说老实话,是不是他在北府军过得不如意,给刘牢之赶出来看仓库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上次您跟刘牢之相争,刘裕两不相帮,惹怒了刘牢之,就给赶去乌庄了。不过他在那里招降了沈穆夫的诸子,现在不少躲进山里的流民和土豪得到了赦免,出来投奔他和吴国内史袁崧了。”
谢琰咬了咬牙:“那他现在手下有多少兵马,两千人有吗?”
刘穆之笑道:“差不多吧,本来他只有几百老弱残兵,但是靠了不少来投奔他的流民,比如沈氏五虎等人的部曲家丁,现在手下也有千余人了,装备也还可以,怎么,琰帅希望刘裕这回来帮忙?”
谢琰叹了口气:“虽然我一直很讨厌这个人,但不管怎么说,他打仗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回妖贼来犯,关系吴地的生死存亡,你回京的时候,请务必去乌庄一次,对刘裕晓以大义,告诉他,他不是来帮我,而是来救他一直嘴上说要保护的百姓,明白吗?”
刘穆之正色道:“寄奴早有此意,只是因为没有正式的求援公文,他若出兵,就是擅离职守,以后怕是会给刘牢之以军法处置,琰帅如果要他来援,还需要正式的军令才行。”
谢琰咬了咬牙,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交给刘穆之:“这是我临行前,皇太弟司马德文以圣上的名义钦赐我的金牌,见牌如见君,可便宜行事。我约你在此密谈,就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给你此牌调刘裕,明白了吗?”
刘穆之笑了起来:“那琰帅可要遵守我们的约定,坚守邢浦一带,守住渡口,不要随便过江追击,刘裕会在三天内赶来支援,而大军也会旬日内赶到,到时候,就是彻底平定这次妖贼之乱之日!”
谢琰转过了身,头也不回地向着前堂走去:“那你快点动身吧,厨房里应该有些好吃的干粮,带在路上吃吧,不过我没时间留你在这里吃大餐!”
刘穆之看着谢琰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门口,喃喃道:“海鲜大米饭,真好吃,只是亲爱的琰帅,你还有多少吃的机会呢?”
邢浦,南岸,徐道覆驻马于一处小丘之上,岩石一般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