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骨武一脸疑惑:“百步之外?贺兰老哥,你这是糊涂了吗?我们骑弓的射程也就八十多步,除去少数几个箭术超绝之士外,大多数弓箭是到不了百步啊。连敌人都挨不到,还打什么?”
贺兰卢笑道:“这不是要试敌吗?我们反正驰射时烟尘漫天,敌军又不知虚实,看到有箭飞来就会还击,到时候他们是强是弱,不就一试便知。要是敌军是弱兵,辅兵,那即使是持弩,也不可能射上百步之外的。仆骨大人,你放心地去吧,如果敌军万弩齐发,攻势猛烈,那就说明真的是有重兵把守,我们需要另想办法才是。”
宇文猛沉声道:“可要是他们的箭又少又软,虚弱无力呢?”
贺兰卢的眼中冷芒一闪:“看我号令,依令行事。若是敌军真的只有辅兵在这里装装样子,那我们就冲上去硬破他的车阵!”
晋军,中央,帅台。
刘裕的神色平静,时不时地扭动脖子,去看三个方向的战斗,正面的战场上,两军的步兵已经交战,操着长槊,举着盾牌的线列重装步兵,持槊互刺,而一波波的箭雨从两军的军阵之中腾空而起,越过本方的前线,挥洒在对方的阵型之中,带起阵阵惨叫之声。
很明显,晋军的前线,如泰山一般,坚不可摧,又如被惊涛骇浪所冲的礁石,岿然不动,晋军战士们无论是装备,还是击刺的速度,力量,包括后排弓箭手的击发速度与箭雨的密集程度,都要强过对面的燕军步兵很多,一队队的燕军步兵上前搏战,往往交手不到十个回合,第一排就纷纷倒地或者弃盾而退,一刻钟不用,就会整列整队地败下阵去,即使是后面的部队撤换,也是无济于事。
只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燕军就在前线留下了不下两千具的尸体,可是对对面造成的伤亡,不过区匹三四百,若不是刘敬宣严令不得出阵追击,只怕这燕军的先锋,就会给这样生生地打垮了。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军的正面步兵要强过敌军很多,看起来,即使人数不足对方的一半,要顶住燕军的攻击,也是没有问题的。”
庾悦哈哈一笑:“皇后殿下说得极是,但就算这样,我军的前锋也还没发力呢,什么老虎突击,八牛弩这些厉害的招式还没用上,大帅,我看敌军前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要不然就先来一阵八牛奔,然后全线突击,必然可以把敌军这三万步兵打垮。”
刘裕微微一笑,看了看身边的王镇恶:“镇恶,你怎么看?”
王镇恶平静地说道:“敌军的这三万步兵,看起来人多,但战斗力不强,多数士兵只着皮甲,甚至无甲,枪矛也不过是木杆加个铁尖而已,加上他们这作战的水平,很明显不过是临时征召来的农夫,只是粗识军阵而已,跟我军的前锋精锐相比,那是天差地别。黑袍城府极深,从设伏猛龙来看,绝不至于只有这等水平。刚才在临朐城头,那公孙归的首级被悬于帅旗之上,可见,之前的五千突骑的冲击,只怕是那公孙归的自行其事,违令而行。黑袍临阵斩将,就是要示威全军,不得违他号令,这也是敌军正面的步兵能战斗到现在而不至于溃散的原因。”
刘裕点了点头:“分析得不错,那你说说,黑袍如此会用兵之人,为何要派这样弱的部队上前呢,他们连对我军前锋进行消耗都做不到。”
王镇恶笑道:“恐怕,他就是想诱我军如庾参军刚才说的那样,全线突击。”
庾悦的脸色一变:“王参军,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有这样打垮敌军的机会不去把握也有问题?”
王镇恶沉声道:“是的,以弱兵诱我,就是想让我军全线突击,就跟我军刚才诱敌军的突骑入阵,然后发动埋伏,包抄消灭一样。只不过,这回敌军的埋伏,不是那些绊马索,地刺或者是盾阵,而是…………”
他用手一指,两翼那冲天的烟尘,淡然道:“而是敌军两翼的骑兵。”
庾悦一下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胡藩沉声道:“王参军说得好啊,我们在这高台上,可以纵观全局尚且会头脑发热,更不用说将士们了,一旦全线突击,追着敌军如砍瓜切菜一般,那是根本收不住的,现在我军的两翼有坚固的车阵保护,敌军的步骑,尤其是突击骑兵无法从侧翼直接对我军两侧构成突击,但若是离开了车阵,暴露在野外,那敌军骑兵就可以来回驰突了。而且在这种全线追杀的情况下,想保持队型也是几乎不可能,若是敌军侧袭,先是百步左右距离驰射三箭,然后纵骑直突,就算是我们北府军战士,也会溃不成军的。”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可是,追杀敌军时,两军是混在一起的,敌军骑兵这样突击,就不怕伤了自己人?”
刘裕叹了口气:“黑袍此人的眼中,所有本方将士,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前面为了给自己竖立军威,顺便试探我军虚实,他连前方的五千突骑精锐都可以不管不顾,不鸣金阻止他们的冲锋,心肠如此狠毒,又怎么会在乎这三万弱兵的死活?哪怕这三万人全部送光,只要能消灭我们前军万余精锐,那他做梦也会笑醒的,因为我军一旦前锋有失,那整个阵型就会散了,这时候就是他出动甲骑俱装,直接从正面直冲我帅台的时候。皇后殿下,所以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