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话,掷地有声,在整个大殿内回荡着,每个人都在静静地倾听,刚才还尘嚣而上的那些声音,都听不见了,直到刘裕说完后,郗僧施才干咳了一声:“刘大帅的话,说得很好,很有气势,只是,当时姚兴毕竟是交割了南阳十二郡,世人看来,那是有恩于大帅你的。助你提高了声望。”
刘裕哈哈一笑:“郗尚书此言差矣,我是代表大晋,提交国书要求他归还窃取的南阳十二郡,而且之所以只要南阳十二郡,没有进一步地要给他们在同时窃取的洛阳和中原之地,是因为当时桓谦这些伪楚余孽,是盘踞在南阳之地,不停地骚扰雍州和荆州,我真正想要的,不止是南阳之地,更是要姚兴交回这些乱党,让我们处置,这点,当时陶渊明作为使者最清楚不过,你们可以找他求证。”
谢混瞪大了眼睛:“可是姚兴只还了地,没有交出桓谦等人啊。”
刘裕冷笑道:“那不是因为姚兴有多善良,而是他看得清楚,桓楚已经彻底完蛋,即使是在雍州和荆州,也不会再有人支持,南阳之地的百姓,人人心向大晋,不想在异族胡虏的统治之下,他如果不主动归还,那我们北伐军一出,此地士庶会向着我们王师,他们远道出兵,到山南一带作战,完全没有机会,一旦失了南阳,那我们趁胜再进攻中原,只怕他们连洛阳都无法守住。”
“除此之外,桓谦这样的废物,无人认同,他带的那些散兵游勇,不仅打仗无法取胜,还需要后秦不停地提供支援,出粮草军械,以维持其生存,这种没有好处,反而得罪我大晋的事,在当时姚兴看来,没有必要做,所以让出地盘的同时,他们还收留了桓谦等反贼,为的是将来有朝一日,大晋内部生乱时,还可以把桓谦放回荆州,以留后手。”
说到这里,刘裕看着郗僧施,继续道:“如果姚兴真的给大晋面子,真的想要和平,为何又会支持西蜀的谯纵谋反自立呢?为何会在我们大军讨伐谯纵时,出兵两万,助谯纵挡住了王师呢?就是因为谯氏在蜀地经营数百年,颇得人心,不需要靠后秦的兵马,也可以割据立足,与大晋为敌,而桓谦在南阳之地没有这个百姓的支持罢了。”
“当时的后秦,一边要出兵凉州,一边要渡黄河与北魏争霸,另一边还要应付刚刚叛离自立的刘勃勃的胡夏,在这种情况下无力与我们大晋开战,所以才会暂时地让出南阳之地,这并不是给我刘裕什么面子,而是从他们的国家利益考虑,有所取舍而已,以后诸如什么我刘裕受了姚兴的恩惠,却是忘恩负义,倒打一靶之类的谣言,我不想再听到。”
谢混的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哈哈:“刘大帅说得极好,看来这些宣传,都是姚兴他们多年来别有用心的谣言,用来蛊惑人心罢了,只是在南燕的时候,姚兴派鸠摩罗什来劝大帅退兵,因为南燕是后秦的属国,你灭南燕,就无异于不给后秦面子,而且你当时公开地说要是秦兵敢来,你接下来就要灭后秦,这话虽然气势十足,但也是跟后秦宣战了,这才给了姚兴这个由头起兵哪。”
刘裕冷笑道:“我为什么会说这话,难道谢尚书不知道吗?后秦之前出兵助谯蜀的时候,已经与我们大晋正式交兵开战了,就在我北伐南燕的同时,他们也先后放回了桓谦,并派了陇右甘凉一带的羌人部落,以苟林为首,几万步骑护送桓谦回荆州作乱,这些人名义上是秦国的子民,打的是秦军的旗号,几乎整个荆州,都要给他们攻取,若不是刘道规和鲁宗之等荆州将士危难之时浴血奋战,消灭了这伙恶贼,只怕荆州和雍州现在已经落入秦军手中了。”
“我在广固的时候,说那话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秦国在此之前,已经正式,公然地与大恶为敌,收留大晋的反贼,与大晋的军队交战,派兵侵攻我大晋的州郡,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对这样已经公然翻脸的敌国,不以威对之,难道还要示弱服软吗?这种情况下,任何退让,都只会助长敌军的气焰,若是我真的退兵,那不仅南燕会缓过劲来,我们的荆州,豫州一线,也会马上迎来秦军的全面入侵了,这绝不是我的凭空想象!”
谢道韫点了点头:“刘车骑所言,非常正确,这些北方的胡虏,都是窃居大晋的汉家江山而立国,早晚都要消灭的,只不过,现在妖贼是大敌,而羌贼又在此时前来,一边说刘车骑你跟他们有私怨,不允许你再掌大晋军政大权,要退守江北青州,不得入朝。另一边又说要赦免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等人,为他们平反,允许他们回归大晋,如果说前一个条件,还可以来个缓兵之计,这后一条,就是万万不能接受的了。”
刘裕正色道:“我跟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等人,更不是什么私怨,也绝非什么要消灭司马氏的宗室,有不臣之心。如果我真有此心,当年还用得着恢复大晋,扶陛下归位吗?就算同样的司马氏宗室,象谯王殿下,还有琅玡王您,不也是位高权重,手握大权吗?我犯得着跟两个司马氏的远亲宗室计较,迫害他们?”
司马德文连忙说道:“我皇兄能登回帝位,我司马德文能死里逃生,都是刘车骑你的恩德,我们就算怀疑自己谋反,都不敢怀疑您有任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