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小跑,七弯八绕地试图模糊轨迹,经过一处空地公园时迅雷不及掩耳拐弯进去,总算甩掉了零星几个锲而不舍追到现在的人影。
桃城怕是还被困在体育馆逃脱不了。不过这人海堂没什么担心的——那么大一个肌肉笨蛋还怕散架了不成?人要学会自救。
倒是这只被自己拖拽了一路的团子,平时疏于锻炼,短短几分钟的全力冲刺已经叫她苦不堪言。
雨潇扶着他的手臂用力地喘,手指有些抖,身体没有力气。跑动时海堂已经迁就她的速度放缓了步幅,可似乎没多大用场。
他有些担心,重新握住女生的肩,借力给她,生怕她脚下发软走不稳路。海堂带着她走到长椅边休息,可雨潇毫无反应,傻站着继续愣愣地喘气。长时间的相对无言终于让他感到局促,“喂”,他唤了声,手上松了劲,等着她离开自己。
雨潇不肯坐,一对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呼吸还没能平复。她伸手又重新拉住海堂,拽着他往不远的边上移动了两步,意义不明地偷笑了下,然后迅速跨坐到跷跷板的一端,又冲着海堂盯。
“呃?”不好的预感。不如说大脑已经擅自解码了这粉毛团子肢体语言的言下之意,他窘迫起来。
“海堂君——呼呼、求你。”
“……”
粉色呆毛终于如愿以偿,在自由的空中舒展,在起伏上下之间迎风飞舞。
雨潇不需要用力,两人的体重差得以让海堂一人就能轻松控制器材两端的上下。虽然这点对于海堂薰本人而言是羞耻感的雪上加霜。
怎么会有人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要玩跷跷板的呢?而且是毫无任何预兆的?还非要拉着对比毫无兴趣的同年生一起?
……罢了。对方如果是雨潇,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
“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直接拒绝就好了。”
海堂沉底,脚伸了伸,他准备进行一些“说教”,需要女生认真听,或者也有一部分是出于报复和惩罚,他把雨潇停在上头,和逆着光的人四目相对。
“我是说他们的采访。”他知道她没明白自己所指,便补充道,“采访不是强制的。可以直接拒绝掉,不用害怕。”
他想这人本来精神就不是太稳定,恢复稍微正常的社交生活也没有太久,猛地被困进那样一个狭窄压迫的环境被无数陌生人不停逼问,一定害怕又不知所措。说不定根本想不起来拒绝这件事。
雨潇却摇摇头:“我们说好要借大胃王比赛给大神堡店好好宣传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呀!”
耳侧的粉色头发随着风飘动着,她像只被举在空中的长耳小狗,耳朵和尾巴都被重力扯住,垂直于地面悠悠地晃。
海堂感觉心跳短暂地加了速,觉得她可爱的念头又失控地冒出来,这让他恐慌,他急忙直起身,把跷跷板回归到持平的位置。
他故作镇定:“其实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可以丢给桃城做。”
雨潇果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迷惑:“桃城很喜欢出风头吗?”
海堂反问:“他不喜欢吗?”
对话默契地暂停了瞬,旋即雨潇不禁大笑起来,东倒西歪差点从板上笑滑下来。
海堂也忍不住笑,下意识抬手朝对面接了接。
“那家伙太笨了,都没看出来你被隔壁针对。你应该直接向他求助。”
雨潇被两名对手左右夹击牵制的时候,穗摘在观众席看得直上火,轮流掐着两个儿子的脸颊和大腿,不停地碎碎念。
海堂也心里着急,护犊子的本能在作祟,被母亲这么一贩卖焦虑就更急,差点冲下去揪着那两个利用规则漏洞欺负自家孩子的家伙揍一顿。
当然桃城也该揍,怎么会迟钝成这样?要不是他海堂和大胃王这个词实在扯不上关系他都想亲自下场。
雨潇重重点头,跟着骂了句桃城好笨,可她接着却说,“我也想过要不要直接和他说。但是怕万一他意识到是对方的阴险手段会生气到失去理智,要是在现场打起架就不好了……”
海堂想了想,觉得确实是桃城会做的事。毕竟那会儿连他自己都燃起了强烈的打架冲动,桃城的脾气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半斤八两。
不禁对这团子稍有改观:“原来你考虑了这么多。”
雨潇哼哼两声,得意坏了,猛地从跷跷板上跳下,骄傲地双手叉腰:“是啊!你看你海堂君,你老是小瞧我!”
“……”海堂也跨了步,如愿以偿离开跷跷板,伸手揉了揉那头蓬松柔软的粉毛,竟是低头笑了,“……确实。”
诶?就承认了?
雨潇呆若木鸡地眨眨眼,呆毛从男生掌心底下钻出又被重新揉住。
“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海堂的声音从刚才起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可能是他很少这样笑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