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尤家世袭长乐堡的千户,长乐堡有千户的治所。过往,老爷子也曾经在堡子里面居住,但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从大表叔开始,除非是临行出征,或者是有特别的事件,尤家人都会在处理完中卫所的事务之后,返回十五里之外的榆林城,鲜少在堡子里面过夜,但想不到一贯喜欢住大宅子、大院子,不喜欢受苦的表哥,居然要到“荒凉”的长乐堡来居住。
“表哥,”
翟去病用声音提醒,像是在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吧?
但尤振武却好似没有听见,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吧。”
……
临行前,尤振武叮嘱周运和薛得贵:“我安排的事情,抓紧办,有什么问题,及时到榆林通知我。”
周运点头:“明日一早我就会将公文送到卫指挥使衙门。”
尤振武点头,想了一想,说道:“以后长乐堡和榆林公文联络之事,全部交给金川,其他人,不得随意去往榆林。这一点,一定要切记。”
“是。”薛金川振奋领命,薛得贵有点疑惑,周运却隐隐品出了少千户想要保守长乐堡秘密的味道。
叮嘱完毕,尤振武上马车离开。
……
等他马车远去,周运和薛得贵直起身来,薛得贵笑道:“周佥书,咱堡子可算是有银子用了……”
周运却是面色凝重的摇手,好像是在说不必高兴太早,一切还是未知数。
薛得贵一头雾水,不明白有了银子,周佥书为什么还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
薛金川却难掩兴奋的问道:“大,少千户真要到堡中来居住吗?”
“谁知道?”薛得贵轻声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咱们这个少千户,可比过去稳重多了,隐隐的,已经快要赶上游戎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感觉少千户和以前不一样了呢。”薛金川。
薛得贵抬头望向尤振武马车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难道传言是真的?”
……
“哥,你真要到长乐堡来住吗?长乐堡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哥。你到底什么图谋啊,扩建铁匠铺,招募人手,你真要制造自生火铳啊?”
“那些黑石头又有什么用?”
“哥,你虽然是中卫所的千户,但现在不比以前,千户就是一个假名头,你可不能太当真啊。闹的动静大了,榆林卫第一个就要管束你。”
“哥,你快急死我了,你说一句话啊?”
回去的路上,尤振武不理会表弟翟去病的追问,头靠着车厢,闭目养神,脑子里面却是急剧的思索,想着可能遇到的难题和解决的办法……
……
几番责问而得不到回应之后,翟去病终于是气馁了,靠上车厢,叹息道:“一个假千户,折腾这么多,早知道不该跟你来的……”
这一次,尤振武却是睁开眼,严肃的说道:“我这个千户可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怎么会是假名头?”
“没有正式统兵,连一个把总都不如,岂不是假名头?”
“如果我有兵呢?”
“有什么兵?长乐堡的那也叫兵吗?哥,长乐堡可是什么也没有了,你何苦到堡中受罪呢……”翟去病道,如果表哥要来,他怕是也躲不了。
“正是因为长乐堡什么都没有,我才要来!”
“为什么?”翟去病更不解了。
尤振武也不解释,又闭上了眼睛。
翟去病也不再问了,他叹口气,靠在车厢上,苦笑叹息道:“你不说我也明白,你这是担心战事,想要折腾啊,只是哥你想过没有,表爷爷和表叔,为什么没有折腾?关键是咱中卫所没有银子啊,每年只靠抠抠搜搜的那点军屯,连维持生计都困难,要不是有红山的茶马市,多少能补贴一点,中卫所早就倒闭了,你今日啥也不说,就撂下一百两银子,又是扩建铁匠铺,又是打造铳管,先不说表爷爷同意不同意,也不说多铸的铁锅能不能卖出去,只铁匠铺的扩建就是一个大难题,更不用说自生火铳了,那自生火铳听起来容易,造起来怕是难的很,不然朝廷和孙制台为什么不造?”
“对了,你倒是提醒我了……”听到此,尤振武又睁开眼睛:“咱中卫所还有一件大事,需要立刻做。”
“什么?”
“募兵!”
“啊?”
翟去病直接跳了起来:“募兵?哥,我没有听错吧,你要募兵?你可知道,咱中卫所是没有权力直接募兵的,那得有巡抚衙门的文书和各位大人的首肯,如果没有,擅自募兵,他们一弹劾,咱们说不得就要被治罪!”
“谁说没有权力?不要忘记了,我二叔可是候补守备,他是可以募兵的。再者,我也不是大募兵,只是招募一些护院,三百人左右罢了。”尤振武道。
“那是要召家丁啊?哥,虽然招募家丁,巡抚衙门和兵备道衙门都不会管,但同时的,他们也不会为这些募兵发放任何的粮饷,一分一厘都没有,全得咱们自己承担。哥,你知道招募三百家丁得多少银子吗?即便一百骑两百步,不说月钱,只说招募和配备甲胄战马的费用,平均下来一个最少得六七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