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尤振武的外公侯世禄带着舅舅侯拱极,来到长乐堡,看望外孙。
---前日归来的时候,尤振武就去拜见外公,不想外公和舅舅都不在家中,而是去神木县了,原来侯家在神木县有一些资产,最近神木县闹盗贼,侯世禄决定全部处置了,回收银两,交给外孙练兵。
当然了,彼时尤振武并不知道,只知道外公和舅舅去神木县了。
尤振武拜见舅娘,说明西安之行,纳征之礼的经过后,就回了家,继而又匆匆回到长乐堡。
侯世禄昨日归来,听闻外孙已经从西安归来,今日急急来看。
爷孙相见,自有一番欢喜。
侯世禄取出一百两银子,交给尤振武。
正是处置神木县资产所得的银钱。
尤振武心中感动,他知道,侯家并不宽裕,外公虽然早年为将,但被朝廷弃用,已经退隐很多年,除了百十亩的地,再没有其他的收入,对外公来说,一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振武受了,向外公深拜。
起身之后,他向外公和舅舅说起面见孙传庭的经过,当然了,省去了他劝进孙传庭的“五行志”说词。听完,侯世禄捋着胡须叹息道:“孙督师性子执拗,朝廷又催的急,你缓进兵的策略,他绝不会听从……”
这一点,尤振武已经有所预见,他望着外公,忽然问:“外公,如果孙督师不能胜,西安有意外,榆林可守吗?”
侯世禄脸色一变:“你这什么话,西安怎么会有意外?纵使孙督师不胜,退回陕西即可,即便不能退回,我陕西还有潼关天险,闯贼岂能突破?”
“如果潼关失守呢?”尤振武迎着外公的目光---在一干长辈中,外公侯世禄虽然退隐的最早,但思虑却是最周全的,对时局的险峻,也有相当的预见。
“不可能!潼关自古天险,岂是闯贼可以攻破的?”侯世禄摇头。
尤振武默然,看来即便是外公,对于孙督师大败,潼关失守,西安失守的真实历史,也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外公如此,其他人就不用说。
但换句话,如果说,孙传庭在河南的败局,事先就流出隐患,但十万秦军在河南大败,潼关失败,孙传庭身死,却也谁也没有想到的事……
……
西安之行,尤振武不但是完成了纳征之礼,升了官,成了火器厂副使,而且从西安带回了十根铳管,这十根铳管,是作为西安火器厂和长乐堡铁匠铺,各自负责一部分,相互合作生产自生火铳的计划一部分,先拿到长乐堡来进行试验的。
很快,十根铳管就被组装成了自生火铳,虽然火器厂的铳管和长乐堡自己打造的铳管,就规格上说,稍微有些不同,长乐堡生产的铳管,更稍微长一些,西安火器厂打造的,则是标准的火绳枪的铳管,不过经过调试,问题不大,长乐堡产出的零件,可以安装在西安火器厂的铳管了,最后变成一杆合格的自生火铳。
组装、调试顺利,但后续为西安火器厂准备的簧片和自生火铳的各种精密配件,却是陷入了生产的停滞。
因为堡中没有物资了。
---炉火一开,从铁料煤炭到木炭,物资消耗的速度就像是飞转的铁轮和大口吞噬的怪兽,有多少吃多少,很快就见底了。
此外还有三百新兵吃用,每天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尤振武心急如焚,没有物资,没有钱粮,他根本完不成孙传庭交给的任务,傍晚,他急急返回榆林,面见都任老大人,再一次诉苦,向老大人求粮求物资。
都任的兵备道衙门一向冷清,不想今日门前的小广场上,官员的轿子和武将的坐骑随从一大片。
原来,都任老大人正在衙中召开军事会议,准备剿灭沙河叉的马贼。
“九月大市在即,各地商人都往我榆林来,但沙河叉的马贼,却是又冒出了头,前日劫掠了一家商队,这股盗贼不能再留,需尽快剿除!”
沙河叉,位在神木县北面的草原沙漠中,距离神木县一百里,距离互市的红山堡更是有三百里,所以沙河叉马贼劫掠的对象并不是红山堡,而从那些渡过黄河,从山西赶到榆林,准备参加红山堡互市的山西商人,当然了,本地商人和百姓,若是被他们撞见了,也是不会放过。
最初,沙河叉并没有马贼,去年九月,就在红山堡互市的期间,一伙贼人忽然抢掠了一支过路的商队,官兵追捕,贼人逃入了沙河叉,因为那里多芦苇,地形复杂,官兵不易追捕,后来贼人就盘踞在了那里,成为沙河叉马贼,他们常常十五成群,抢掠周边,神木县的官兵几次围剿,都失败了。而允许是害怕官军大规模的围剿,其后沙河叉马贼偃旗息鼓,不见了动静,有人说他们已经逃往他处了,但今日看,他们还留在沙河叉。
尤振武到兵备道衙门之时,都任正在召集副将惠显,管屯参将刘廷杰等人议事,尤振武悄悄打听,得知都任老大人决定派刘廷杰领两百精锐,加上神木县本地官兵二百,一共四百人进剿沙河叉的马贼。
为什么这么少?
一来沙河叉的马贼并不多,不过百人,第二,出征的兵马越多,耗费的钱粮也就越多,现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