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溪忽然停在某处,伸手去触摸石栏。
她白皙的手臂袒露,此时湖边微凉,世家娇养着的小姐大多身子单薄,她却丝毫不觉冷。
这便是上辈子她摔进湖里的地方。虞竹溪收手走上前,探头去看反面的石栏。那看似坚固的石栏反面,竟是有好几道裂痕。痕迹很新,都是在这两日裂开的。
杨柳看小姐突然探出头,忙上前伸手拉住虞竹溪的肩,慌道:“小姐!小心,莫要不小心跌进湖里了。”
虞竹溪反握住杨柳的手,把她带离这里。
两人走至远处,虞竹溪这才松开她手,回头一看,杨柳一脸担心看着她,这才解释:“听说燕湖有一尾红鲤鱼,我有些好奇便去看看。”
杨柳松口气道:“小姐,你想要红鲤鱼向少爷说就好了,要知道不管小姐想要什么少爷都会给小姐弄来的,何必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又不会水,若是不小心跌了下去,现在虽是夏日,但湖水冰凉,跌下去必定要染上风寒的!”
是了,不管她虞竹溪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她弄来。前生得知虞竹溪的婚事时,他也是问她愿不愿意嫁,若是不愿意哥哥一定把那姓宋的打回去。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宋家哥哥也没有什么不好,两家交好她自己也愿意。
宋家确实没有什么不好,偏偏出了个宋紫娴。
“嗯,你说的对,回去我便找哥哥。”
两人在湖边坐了会,还有小半个时辰到辰时,这时天已大亮,正门处才开始陆陆续续出现马车。
虞竹溪看着一个个陆续下车的各家子女,不知看了多少张面孔,终于,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宋紫娴。
她在她的丫鬟后面下马车,一下来就目标明确的往女眷席那边走去,男眷在左边。而那边现在是六公主谢清歌坐在正中间的主座旁,记得前生这个位置是留给贤和郡主的。
谢清歌正端坐着饮茶,见着宋紫娴走过来盈盈笑道:“紫娴妹妹来了。”
后者弯腰行礼后坐下两人攀谈起来,这两人关系倒是好。
虞竹溪起身,杨柳跟在后面,两人往宴席座上走。
宋紫娴坐在谢清歌身旁,两人正在闲谈。虞竹溪走到女眷席上寻了处位置坐下,宋紫娴眼尖看见她,连忙轻扯了扯谢清歌的衣袖,示意她看那边。
虞竹溪挑的席位旁有一女子坐在那里,记得这是陈府的二小姐,两人并不相识。两人上前互相点头后才与杨柳两人一前一后一坐一站着。
虞竹溪的母亲江氏,年轻时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早两年生的男儿尚且常被夸赞清隽,而她生下的女儿,更是容貌出色。从她走进宴席里,男眷席那边就有好几人盯着她看,没办法,自古男儿谁不好美色?虽还未完全长开,但已经如初发芙蓉般,难以想象再过两年,又会是怎样一张绝色。
而这位女子,她正淡定拿起矮桌上的茶水轻抿。余光处出现两人裙摆,不用猜,定是宋紫娴两人。
果然,宋紫娴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竹溪阿姊,听说你一早就来这里了,可是想念我大哥念的紧,迫不及待想见面了?”倒是叫的亲切,话语间却是把她说成痴迷男色恬不知耻的女子。
这声调不低,周围已落坐的几家小姐都听的清楚,对面的男眷也有几个公子哥听见,只是那些男子并没听懂,但这些小姐们心底自然是明白。许多女子本就对虞竹溪嫉妒,倏地有几位低声窃笑。眼神意味深长的看着虞竹溪。
“宋家妹妹消息真是灵通,我不过只是听闻燕湖有尾难得一见的红鲤鱼,心生喜欢,这才早早过来希望能一睹罢了。”
宋紫娴对“宋家妹妹”有些不悦,秀眉蹙起,还未说话,另一道女声响起。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派人跟着竹溪呢,早来便是思念男子,那办这场宴的六公主,莫非就是想男人想疯了?在座的男女子更是冲着对方来才算?”那人咄咄逼人的话锋一转,添了几分温柔:“竹溪,你喜欢红鲤鱼?”
是了,早来便成了思念男子,按这话说那他们这些人……这宋府小姐,竟如此不知廉耻,家风败坏,也不知家中父母怎么教出来的。顿时,席上几位女子都有些嫌弃般看宋紫娴。
虞竹溪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侧头去看,女子穿了身粉碧衣裳,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衬得她恬静温柔,小家碧玉。林禾霁踱步到她身旁的空位坐下,笑吟吟看着她。
林禾霁,她前生最好的闺中密友。
两人一同长大关系极好,林禾霁的父亲是将军,爷爷乃当朝左丞,家中是皇后的母族,又是家中小女儿,自然是千娇百宠着长大。不论是京城官宦世家还是近些年新起,便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家敢惹、惹得起林府,宋紫娴自是惹不起,也不敢回嘴。
只是,后来虞竹溪毁了容后再也没见过她,再听闻她的事早已经晚了。皇后被废,林府更是被抄了家,而林禾霁,被送进了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