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久了吧，我们回家。”
他边走边脱外套，里面的衬衫湿透，带着体温的大衣拥着她。
戚嘉裹在衣服里，只剩一双眼睛，冷冷的望着他：“你不问我怎么突然来这里？”
严聿衡不怎么惊讶，帮她束紧领口：“我有接到阿威的电话。”
戚嘉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他跟我说，上次我和乔蕊能顺利逃出孚山，是你和费呈的做了交易？”
严聿衡不置可否。从踏进新安会的地盘开始，他做好以命相博的准备，若不自断后路，根本无法打消费呈的戒心。
“你这么做为了我，还是为了取信于他们？”
“都有。”
“所以，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坏你的事？”
严聿衡神色复杂，良久才开口：“我不想你惹上这些不该有的麻烦。”
戚嘉退开一步，让声音更冷静清晰：“严警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就因为我们的关系，所以我更不能……”
戚嘉截断他的解释：“我跟你说过，既在一起所有困难都是两人承担，你已经拉我入局，又不告诉我真相，是觉得自己全都解决得了，好英雄好了不起么？”
不待他争辩，戚嘉拿出透明袋子里的药片，掷向他：“这些加了吗啡的成瘾剂，一旦沾了就再也回不了头，到那时，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女人重重的将袋子拍在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拷问他的良心。
严聿衡闷得像块石头，将埋着头抬起来。
“手术有副作用，从失去感知到神智不清很可能是几个月的事。”
他眼尾发红，像是强撑着意志：“如果我不用药，我怕就会很快忘记你。”
戚嘉怔愣一瞬，从他疲惫深邃的目光里，判断出这是一个横竖走不通的死局。
费呈就是算准了他的软肋，无论进与退都能牵制住他。笃定他宁愿清醒着发病，也不想抹掉记忆。
“那就忘了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戚嘉面目沉静，声音轻而慢。
好一会，严聿衡闭着眼缓和着心绪，有些懵懂：“忘了什么？”
“所有的事。”戚嘉面目沉静，残忍的笑了一下：“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没有心理负担了，想多作死就多作死，多好。”
好像这真的是个真诚的建议。
风夹杂着凉意，窜到衣领里，浑身被寒冷侵袭，凉到心底。
严聿衡哑然失语，他在深夜里挣扎无数次的问题，现在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却也伴随着一声巨响，什么都没了，破碎成空。
他在心底捡拾着碎片，卑微的想拼起来，轻声：“我舍不得。”
“是吗？我没看出来，我一点都没看出来。”戚嘉从未在他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脆弱的神情，她尽量不去看，撑起嘴角在笑，心却往下沉：“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根本不敢想你下次会押上什么赌注，既然猜得这么累，就算了吧。”
严聿衡茫然的看着她，有些无措的往前走了一步：“嘉嘉，你不用这样……”
她清浅的笑了下，温婉迷人：“来之前我是有些犹豫，现在我可以确定告诉你，就算你不戒药，我也会把你先忘了的，你自己选吧。”
严聿衡被两难的处境堵住去路，一时不懂怎么回答。
戚嘉等了一会，强行把目光从他颤动的肩膀上移开，沉默转过身，走进风里。
桥上的灯在她离开的瞬间，归于黑暗，和黑暗一起隐没的是男人颓败的身影。
这次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吧。
严聿衡想着，忽然感觉山一般的疲惫压倒而来。
*
车在路上飞速地开，急着奔命一般。
后视镜里映着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
戚嘉不许自己回头看，这是他应该的，早在他瞒着自己与虎谋皮的时候，就该想过她会是这个反应。
只是话是她先说的，也是她甩手走的，现在也是她心里最烦乱如麻。
恨他没有个浑圆借口，也不仔细的解释，她哪有理由回头，断了就是断了。
她回到住处收拾完已经凌晨，眼睛酸涩无比，全无困意。
四点半，摸黑起来发现夜里下了雨，湿潮无比，空气里能拧出水滴。
在这样潮热的天气里，她敏感的皮肤也在起红疹，脑子里忽然回想起许多事，她对这城市的一切都不熟悉，现在连人也不熟悉。
起当初来龙城的借口，也不复存在。
吵这一架，她知道严聿衡识趣的不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之后几天里，闻子欣连call好几通，喜气洋洋在电话上说，要介绍男友给她认识，声音里灌了蜜一样，完全不同以往。
七拉八扯最后严令戚嘉作为闺蜜，务必应该去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