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中清醒,汗水早已湿透了全身,恐惧使得她的心如擂鼓般跳动,那种绝望和无助的感觉仍然萦绕在心头。
又梦到那一天了。
她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汗水,又揉了揉眉心,猛然自己并不在柴房。
头顶纱幔低垂,一袭一袭的流苏,正轻轻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纱幔,朦朦胧胧地洒在姜绵雪白的脸上,温和而又明亮。
透过淡紫色的纱帐,姜绵环视了一圈这个女子闺房。
床的斜对面,摆着一座红木雕花梳妆台,台面上一副菱花铜镜,铜镜旁还有一个四层大红的首饰盒。
连被人挪了地方都毫无知觉。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这里是哪里?还在醉花雨楼吗?
正想着,房门被一双手缓缓推开,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两个女子。
为首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她一袭印花齐胸襦裙裹身,外披一件真红蹙金海棠锦春长衣,头戴花翎金冠,身材丰腴,眼神娇媚,有着一股独属于成熟女人的媚态。
妇人身后是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少女,女子一袭青色琉璃裙,外披天水绿绫衫,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挽起,一双水汪汪的美目顾盼之间,如同春日里的白梨花一般清新脱俗。
妇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姜绵一眼,而后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姑娘可算是醒了,瞧你昨夜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妇人打扮妖娆,声音却是柔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和姜绵想象中凶神恶煞的青楼鸨母出入很大。
姜绵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被细细的包扎过,身上的衣服也是崭新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她的救命恩人。
姜绵眼神是深深的感激之情,微笑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转念一想,还是确定一下二人的身份,又补充道:“只是不知二位恩人身份。”
中年妇人笑道:“想必姑娘也猜到这是个什么地方了,这是明州最大的青楼,醉花雨楼。我呢,是这楼里的妈妈,你唤我周妈妈即可。”
醉花雨楼的鸨母——周愫。
这是姜云俸找到那本野史《无咎传》中一名重要的人物,她卧薪尝胆多年只为报仇。
表面上,她是左相姜安成最锋利的一把刀,实际上对姜安成恨之入骨,背地里掌握了很多关于姜安成的罪证,最后差点就给了姜安成致命一击,但失败后惨遭拔舌,晚景凄凉。
想到恩人最后没有落得好下场,姜绵脸色不禁一白。
“妈妈,瞧你把她吓得,脸都白了。”旁边的青衣女子朝周妈妈打趣道。
又转头给了姜绵一个安慰的眼神,温柔道:“你别怕,我叫沉香,你现下住的就是我的房间。昨夜你被拐子拐到楼里,重伤昏迷,妈妈亲自给你换洗包扎,又请巴巴请了大夫细细瞧过,这才将你安顿到我房间里,妈妈向来是个冷面热肠的,待楼里的姑娘们都很好,你不用怕。”
周妈妈也笑着补充道:“倒是我欠考虑了,你一个小姑娘骤然听说青楼,怕也是人之常情。我是青楼女子,最是不喜强人所难,瞧你是清白人家的女子,你修书一封带回家,缴了赎金,便自随你家人离去吧。”
家人……
姜绵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家人,况且她还打算借着醉花雨楼,探探姜家有没有“穿书女”呢。
为今之计,就只能继续伪装失忆。
于是姜绵故作无措道:“我,我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了。”
姜绵三岁,母亲就成了活死人,父亲又整日疯疯癫癫,祖父忙于宗门事务,她从小跟着绿茶师兄师姐,演技那叫一个炉火纯青,饶是周妈妈阅人无数,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又故作担忧道:“还记得别的吗?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或者家里有哪些人?”
姜绵好像被问懵了一样,眼睛里面蓄满泪水,无辜的看着周妈妈,一边摇头,一边无声落泪,像极了一个失忆的人。
“这样啊。那便请黄老先生再看看吧。沉香,去请黄老先生进来吧。”
姜绵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忍辱负重差点扳倒左相江安成的人,心思缜密。只是,她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忆?
不多时,便进来一个身着蓝色长袍,头戴方巾,挎着一个木制药箱的老人,想来是一直候在房间外面。
姜绵继承了她母亲的衣钵,走的也是医道双修的路子,昨夜又服了还原丹,恢复了些许灵力,伪造个失忆症的脉象,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当医者搭上她脉搏的时候,细细把脉的时候,她就悄悄运转起灵力,将自己的脉象改变了。
“脉象沉细艰涩,时细时沉,后脑又曾受重创,一时失忆也是有的。”黄老一手搭脉,一手拈须,缓缓道。
“先生,这病可能恢复?”周妈妈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