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豫州龙亢境内,一支轻骑自北向南遮天蔽日而来,到了淮水北岸突然转道向东直奔扬州方向,沿路人马未经片刻喘息,渡水之后稍作休整半日直驱东南。
要知彼时大军所在之寿阳距离建康城已不足四百里,按奔袭速度两日之后这支大军应该已经抵达扬州北部地界,即将进入京畿建康。
“传我军令!大军稍作休整,然后立刻出发前往练固!”
不论是过姑熟走水路还是直接从建康出发至侨县历阳返回荆州,练固此地都是必经之路。
随即,大军大纛转向西南,轻骑数千直逼练固方向而去,大纛其上大书三字:朱雀营。将旗之上赫然诸葛二字!
建康城外西府兵得知建阳门大败纷纷大溃,桓石虔溜出城后回到军中抽调三四千兵丁沿路收集败兵渡江躲过了追击,奈何刚渡江时遇到刘裕的水军从石头城发兵溯江西进驰援徐宗文。
两军弗一交战西府兵大败,刘裕斩敌八百,桓石虔败走立刻逆水西退,准备经由桑落洲、峥嵘洲渡过江州急返大本营荆州!
刘裕得知徐宗文在建康大败叛军,丹阳尹车胤又率军出西州城驰援,索性也不再向京畿出兵,而是集结手下的会稽兵和石头城守军紧追桓石虔,想要擒获贼首献给徐宗文。
桓石虔一路收集溃兵一路命随郡太守夏侯澄率军殿后,他自己带着赵统还有儿子桓振、桓诞和数千人马继续逃命。
夏侯澄和刘裕在江面大战不分胜负,桓石虔趁机脱离晋军追击,桓石虔深怕夏侯澄战败,干脆也不走水路直接弃船登岸。还好船上载有百匹快马,桓石虔等人带着精锐先行一步,剩余的步卒在后面紧赶慢赶,至于跟不跟得上就不知道了。
“不好!有埋伏!”谁知桓石虔一行百余人沿江奔走一夜却被一支人马盯上,且对方膘肥马壮军容严整,看样子是以逸待劳许久了。
桓石虔到的不是别处正是练固境内。
埋伏在此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接了徐宗文手令之后从邺城星夜兼程南下勤王的平东将军诸葛侃和他手底下的朱雀营!
“儿郎们,斩杀逆贼!”诸葛侃拔剑冲阵,奋勇当先,朱雀营众将士急催胯下良驹一起冲杀。
“天要亡我呼?”桓石虔抬头只见天空暗淡无光,阴沉之势挥之不去。
“父亲,此次攻城失利乃用人不当,”身旁的桓振决断地说,“父亲,我军大败士气低落不可再战,父亲应该速速返回荆州召集桓氏旧部拒守上流抵抗朝廷为上策,若是朝廷愿意诏安,届时父亲再放下身段双方也就都下了台阶。”
“此处不宜久留,命一将殿后便是,还请父亲先行。”
桓石虔低了头,警觉地问:“你认为应该选派谁?”
桓振答:“儿子愿往。”
话音一落,另一旁的桓诞双眼瞪得老大。
桓石虔的脸色略一阴沉:“不行,敌军人多势众,为父就算将所有人马交付与你此去怕也是九死一生,太过弄险!”
此时桓振冷冷地说:“桓氏可无儿不可无父亲,请父亲返回荆州为儿报仇。”
桓石虔见儿子满面坚定,并不计较桓振的粗暴态度,只叹了口气:“也罢!去吧吾儿!”
眼生生望着桓振冲入交战人群没入其中,桓石虔收回目光狠狠地抽了马匹两鞭子,到最后只他父子二人趁乱脱逃……
建康城中,肃清叛乱后徐宗文亲自入宫了一趟,他双手奉上自己的兵符印信,一身白衣跪在宫门之外戴罪。
这一幕似乎在六十年前就上演过一次,那一次是因为大将军王敦从荆州起兵。
徐宗文学王导这一出自然不是真的要交权,只是为了堵上一些人的嘴。
桓氏反叛起兵打的名义就是徐宗文专权擅政,欺压幼主,如今我自己交权,谁还敢再多说什么?
事实证明徐宗文所料不错,将王国宝下狱论罪,斩杀了王安后百官根本不敢再明面与徐宗文为敌。
很快,朝廷正式下诏以大将军大司马徐宗文为太尉,总督天下兵马讨伐荆州桓石虔。
至此,朝廷最高的八公之位中,徐宗文一个人就占了四个,大司马、大将军、太傅、太尉。
太元十八年十一月,晋军东进江州,徐宗文命诸葛侃用北伐军步骑西进,除此之外,还有桓伊、桓玄、刘裕、檀韶、檀祗、张守义。
这几支,除了桓伊的江州军建康禁军,都是北伐军中,最能打的。
前后计有北伐军九千,江州军一万三,扬州军八千,禁军抽调诸部五千,共计三万余步骑。
当然,实际上的战斗兵员并没有这么多,如扬州军和江州军可能的确战斗军士占多数,但近半人数,都是征召不久的新兵、丁壮。
徐宗文之所以让他们聚集,乃是因为,桓石虔已经准备从东面突破了,他准备逃入益州。
为防意外,徐宗文令张松之聚集京中两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