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国策既定,具体谋划便要提要日程,徐宗文离开台省回了临贺郡公府便让张三去请郗俭郭裳两大谋主。
张三在平定孙恩之乱中曾力破娄县,加校尉,任职征北大将军西曹掾,掌引见,进谒幕府事。
徐宗文与郗、郭二人所商之事重大,前次郡公府又出了一次鹰犬司潜入刺杀事,张三担心府中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他为了保密,先是命狼卫暗中守护书房四周,同时让府中仆役把守书房,五十步之内不许人接近,然后一个人踩着脚步去请了郗俭和郭裳。
“这是尚书省送来的文书,我们无权擅动,还是请主公决定。”
“不!此事还是不要禀告主公了,这两日主公都在忙着研究北伐方略,还是交给王令君谢中书处置妥当。”
“子衿,此事涉及士族,不可草草处置!”
“守约兄何必要纠结于此?一个太学祭酒罢了,难不成南阳范氏能与王庾桓谢相比?”
“子衿,此事非同凡响,万一处置不当,谢中书还以为是主公的意思,让人误会是小,让谢中书寒心是大。”
……
张三还没有去请郗、郭二人,来人汇报二人一大早便到了书房,张三见徐宗文去后院更衣,便先将几分竹简和帛书送来。
这还没有进门,里面便传来二人的争议之声,张三也不敢多问,碰着东西硬着头皮进了书房。
“郗长史,郭祭酒安好!”
“张统领来了。”
郗俭见张三进房,忙停下与郭裳的争议。
张三小心翼翼将竹简和文书码放整齐,笑着给二人行了一礼:“主公刚回府,请二位稍等片刻,今日主公有要事与与二位先生商议。”
闻言,郭裳眸色一闪,但没有出声,因为郗俭已经忍不住好奇,替他问了:“张统领,不知今日主公要议何事?”
张三知道郗俭是追随徐宗文算久的老人,也不藏着掖着:“回郗长史,主公的北伐之策已经得到了辅政大臣的同意,想必朝廷马上就要出兵。至于主公找您二位什么缘由,要商议何事,凭你们的聪明才智想必张三不说你们也也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北伐之策通过朝廷决议,徐宗文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守约,子衿,来的这么早。”张三正准备离开,徐宗文满面红光的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郗、郭二人忙弯腰下拜:“主公!”
“说说吧!我大老远就听到二位先生的争吵声,到底是何事竟能让你们二位为难至此?”徐宗文落座,示意郗、郭二人也不要拘泥。
郭裳一言不发,屏气凝神,一副老僧入定模样,徐宗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把视线投向了郗俭。
“主公!主公可还记得您亲口说过让太学拟定已故的大都督谢石的谥号,以慰人心?”郗俭直言不讳,太学祭酒范弘之给谢石拟定的谥号实在是让他有些为难。
徐宗文眯了眯眼,不就是一个谥号,能有什么事:“那太学拟了什么字?”
郗俭吞吞吐吐,但还是鼓起勇气从唇边挤出两个字:“襄墨。”
谥法解中记载因事有功曰襄,贪以败官曰墨。
徐宗文愣了愣,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两个字:“有种!”
这范弘之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人谢石刚刚入土为安,要是这两个字传了出去他南阳范氏还要不要在士族之中立足了?
谢玄要是知道此事,这范弘之怕是在建康留不住了,甚至连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
“找个由头将范弘之贬了吧!至于谢大都督的谥号,那个墨字就不要了,一个襄便足矣!”徐宗文想在事情发酵前救范弘之一命,至于能不能成就得看陈郡谢氏的气量和他范弘之的命数了!
徐宗文想了想,又指着郗俭案上的文书竹简:“将范弘之的奏疏拿来。”
“诺!”很快,张三将取来的奏疏递过头顶送到徐宗文身前。
“大都督谢石《请兴复国学疏》开建学校,以延胄子,虽盛化未洽……自古良臣贤辅莫不以道事君,侃侃终日,亦或厉身奉国,夙夜无怠。对下则爱人惜力,以济时务,以免惟尘之议,塞素餐之责。而谢石位居高位,其背离职守,有四不可谓。”
“一、任则论道,唱言无忠国之谋,守职则容身而已,不可谓事君;二、货黩京邑,聚敛无厌,不可谓厉身;三、坐拥大众,侵食百姓……《诗经》曰:流于远近,怨毒结于众心,不可谓爱人;四、工徒劳于土木,思虑殚于机巧,纨绮尽于婢妾,财用縻于丝桐,不可谓惜力,是为人臣之大害,有国之所去,以警后世。”
徐宗文一字一句读着范弘之的奏疏,不得不说这范弘之不愧是太学祭酒,这般文采飞扬,又如此敢于进谏,确实是有名臣之风。
可是眼下的时局徐宗文不能让范弘之继续留在建康,范弘之这样的人太过耿直,此前为了大义不惜与有血缘关系的太原王氏决裂,如今又义无反顾得罪陈郡谢氏,再让他留在建康,恐怕南阳范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等北伐结束,再让他回朝吧!
听到徐宗文的决定,郭裳将另一份文书递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