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伯伯,这庆阳府的军田有一百二十倾,按理说只要耕种得当,不至于养不起庆阳府的一万府兵,可您瞧瞧薛大人送来的账册,单去年的收成,就欠了三成有余,怎么欠的?如何欠的?一句解释都没有。”
薛平睿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昨日被晏清姝抓了个现形,撞破了秘密,早已惴惴不安,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刚刚擦亮就快马加鞭的催促底下人搬着账册来到王府。
几个县令神色镇定的坐在薛平睿的下位,但目光时不时落在晏清姝翻账目的手上,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心虚。
啪——
晏清姝将手中的账册撂在桌上,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视线扫过坐在堂下的每一位官员。
有人两股战战,有人镇定自若,有人冷汗直流。
“方大人的腿抖成这样,可是觉得冷?那正常,王府毕竟不比各位的府邸,雕梁画栋,酒池肉林,连烧炭都要最好的乌银,熏炉就更不用说了,方县令的书房用的是镂空三节罩三足铜熏炉[1],遥想本宫还在东宫时,都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华池县令方淮之手中的茶碗啪嗒一声掉在了腿上,滚烫的茶水在官袍上晕开一片深色。
“嗤,怂货。”一旁的安化县令郑布冷哼出声,语气充满不屑。
晏清姝的目光扫向他,问道:“郑大人可是有什么意见?”
郑布瞥了她一眼,神态傲慢道:“臣没什么意见,只是看不惯某些人拿着鸡毛当令箭。”
裴述之的脸色顿时一变,其他人更是面露震惊。
整个正堂瞬间没了声音,所有人目光闪烁。
薛平睿只感觉头疼得厉害,再看见晏清姝笑意渐深的面容时,又想起当年东宫发生的昭仁之变。
当年晏清姝那一箭,射穿了南康王的喉咙。
血溅在他的面颊上,箭尖离他只有三寸距离。
南康王瞪大了双眼倒下时,薛平睿看到的笑容,与现在晏清姝脸上挂着的一模一样。
那股子周身发寒的感觉,再次翻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