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调查清楚了,就等着在这儿拿捏他们的把柄!
底下官员面色慌张,各个抖如糠筛。
当然,郑布要更惨一点,整个庆阳府就属安化县造假的鳞册最多,吞没的土地也最多。不止土地,还有户口,有些人家生得多,土地又逐年减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就只能卖儿卖女卖寡口,而这些人……
但这些晏清姝肯定不知道!他背后还有人!那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郑布这般安慰自己。
晏清姝坐回原位,端了旁边巽风奉上来的茶:“今日本宫把话撂这儿了,各县必须在三日之内将吞进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本宫吐出来,包括田产、马场、盐场等等,地税、粮税、丝绢税一样都不许少。”
“本宫要求不高,只要将五年内的如数补齐,便可既往不咎,但交不回来,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坐着的官员们鸦雀无声。
有人捅了捅薛平睿,他心里冷笑,却不做声。
想当初他一个个去追讨的时候,各个趾高气昂,不是说自己背靠程家,就是背靠白家,总之就是一句话,要东西没有要命一条。
如今这清平长公主带着麒麟卫来了,又轻而易举的翻出了他们藏匿起来的账册,就一个个吓得跟鹌鹑一样,只想着让他当出头鸟,做梦!
他们以后都是要在长公主手下讨生活的,他本就因江怀玉的事得罪了她,如今更得谨小慎微,避免把人得罪死了。
屋内寂静了半晌,气氛就像化不开的浆糊一样,令人窒息。
裴述之全程都作壁上观,他早就知道庆阳府底下的这些小官不干净,但没人敢将手伸进军营里,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让薛平睿去折腾。
结果薛平睿也折腾不过他们,裴述之便更不会费这个劲头跟他们掰扯,边关不平静,他一年到头来又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宁夏卫,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边防和军事,哪里还有闲暇顾及其他。
先前他还担心晏清姝搞不定,现在看来,元狩帝当真是教了她不少东西。
屋里的气氛凝重,刚开始大家还沉得住气,可时间长了,屋里只有晏清姝翻账册的哗啦声,就有人受不住,开始扭动身体,额头上和背上都被冷汗浸湿,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下去,站出来朝晏清姝说到:“公主,安化县的问题您让安化县的人去解决,我们同川可是一直都如实记载,从未作假,您不能仅凭一两个县的错误,就直接否定庆阳全部的县啊!”
“麒麟卫什么名声大家都知道,您在东宫向来英明神武、杀伐果决,臣等自是有所听闻,不敢在您面前作妖。”
“可《田令》自太祖皇帝制定下来后,每次皇权更迭都要修改许多东西,很多内容并不适用于所有地方,朝廷便允许地方根据自身情况进行完善和协调。所以您并不能单纯将田令拿出来指着说这点不符合,就说臣等贪污,就要我们把多余的田地吐出来。”
“庆阳临着鸣沙,虽然沙漠少,但也不是没有,许多地方无法耕种,自然就分不出那么多的地给百姓。您今日全凭一张嘴就要我们去填补空缺,可庆阳一共就这么大,能种的田就这么多,臣等上哪儿去补这个缺?”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晏清姝抬眼看去,是坐在郑布身后的一位。
“同川县是吧?”晏清姝眉眼一低,唇畔挂着一丝嘲讽,“同川临水,稻米两年三熟,主要在春、秋二季耕地,有时也在夏季耕田。”
“元狩十八年九月发水患,淹户三百,吞田七十九倾,朝廷拨赈灾银四百万两。”
“元狩十九年十一月报呈赈灾文书,言耕地淤泥过甚,无法完成二年三熟,改一年一熟,春秋耕地,夏冬休耕,粮税消减三成。”
“元狩二十年二月,又上书言同水改道,淹及良田,补受欠田受阻,请划拨罗川县十倾田地予同川。”
说到这儿,晏清姝从箱子里拿出三本账册,分别写着:欠田簿、退田簿、给田簿。这些都是由里正依田令校准堪造后,呈报于乡,乡审定呈报于县,县再编纂成簿递交府,府尹撰写文牒由官驿递交京都,每年正月封笔前抵达。
然而,庆阳府送来的文牒所记载的数目,与他们藏在寺庙中的这些账册均对不上。
“你挺聪明的,知道拿水灾做椽子,可惜本宫十岁便精读《齐民要术》,十五岁阅遍大梁所有地方志,同水改不改道,往年如何改道,又会改去哪里本宫一清二楚。你这点小伎俩,在本宫面前还不够看。”
晏清姝的目光从呆萌的猎风身上划过,落在了巽风身上,笑意盈盈道:“巽风,这院子里的红梅,总要见点血才会开得好看,对吧?”
巽风闻言,扬声应和:“自然。”
然后走上前一把拽过同川县县令的衣领,将人拖到了院子里,于一息之间手起刀落。
“啊——”碧玉带着两个姑娘踏进院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