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逛了几处,但凡晏清姝看上的东西,裴凛皆爽快的付了定钱。
直至午时,晏清姝才略显疲惫的揉了揉额心。
裴凛提议道:“这附近有一间酒楼,名为‘花间一壶’,是原来平威军一名裨将在伤退后开设的,里面厨子手艺还不错,带你去尝尝看?”
“花间一壶?”晏清姝不知想到什么,忽的笑了起来,“前些日子让庆阳府的商户们自愿赈灾时,这家掌柜的给王府送来了三百只大鹅,如今还在北苑由冉妈妈管着。怀玉住得离北苑近些,前两日还跟我抱怨,说那三百只大鹅叫声太野了,账本看累了想补个眠都补不成。”
裴凛倒是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城隅院在东侧,离北苑最远,平日里北苑有个声响传不到城隅院去。
不过依照那人的性子,倒是会做出送鹅这种事的人。
他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鹅对他来说挺重要的,他原是辽东人,因着跟高句丽打仗逃难才到了庆阳府,一路上皆是靠着卖鹅吃鹅才活下来。所以对他来说,人生可以没有银子,却不能没有鹅。”
晏清姝点头:“原是如此。”
裴凛正要扶着晏清姝上马车,余光瞥见碧玉骑着马赶来。
“公主,布坊那边出事了,有工人闹起来了。”
待晏清姝一行人抵达工坊时,几为女工已经吵得面红耳赤,就连有人来了也没注意到,还是工坊的掌事一顿呵斥,几人才手忙脚乱的上前见礼。
工坊掌事叫张芳月,是个中年女子,个子不高,一口的江南音,说起话来温温柔柔,但为人倒是爽利,做事也勤快。她的两个儿子皆在平威军当兵,其中一人现在还在平威王近卫内做骁骑卫,算是个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发生什么了?”晏清姝扫视着站在院子里的几人,神色不虞。
方才还吵得激烈的几人皆垂着头,一言不发。
晏清姝冷哼一声,道:“本宫不是圣人,不会无条件的去帮扶你们,若你们不想待在这儿,有的是人愿意替代你们,如果现在不说,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辞掉!”
方才还沉默的几人,心里咯噔一声,有两个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眸中窥见了慌张。
“芳管事……”
“我说!我说!”一位身着葛衣的姑娘战战兢兢的上前,脸上满是悲愤与惊慌。
她指着旁边一位缩着脖子的女工道:“张海家的污蔑我偷她的银镯子!可我一直都在上工,除了上茅房外一步都未曾离开,又怎么会去偷她的东西!”
“我呸!”张海家的啐了一口,骂道,“你就是眼红我相公给我买了只银镯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相公上月里去城南的赌坊赌输了十几两,再还不上钱就要拿你家的地去抵债了!你家就剩十亩地,再抵全家就要去喝西北风,你公婆商量着要把你卖去红袖楼的事儿整个村子都知道,你就是怕被卖了,才要偷我的镯子!”
晏清姝眉头轻蹙了一下,没有开口打断。
葛衣姑娘被说得羞愤不已,指着她怒斥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可还没嫁人呢!”
“聘礼你爹娘可都收了,你就已经是薛癞子的媳妇,你说不是就不是了?”张海家的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
“你——”葛衣姑娘指着张海家的,整张脸涨红,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村子里,确实是收了聘礼就算婆家的人,只待去官府登记造册,便可拜堂行礼了。
薛癞子的爹娘出手阔绰,直接给了十两聘银,村里人人皆言她好福气,可薛癞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无赖,之前还因强迫了方府的一名丫鬟,被方家关进了牢里。
被放出来之后也不老实,日日去寡妇门前转悠,听闻有个望门寡被逼得投寰自尽,村里都说是那寡妇不检点。
可那人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有公婆在,哪里就会不检点了?还不是被村里人嚼舌根给嚼死的!
她不想嫁,爹娘就让她自己去赚钱还聘礼,她便只能大着胆子来应征,如今绝不能就这么被辞了回去。
她上前两步就要给晏清姝跪下,被红玉眼疾手快的架住了胳膊。
“贵人!草民绝没有偷她的镯子!草民纵然投河去死,也绝不会干这种龌龊事!”
嗤——
张海家的刚想嗤笑,就被晏清姝凌厉的目光一扫,僵硬的不敢动弹。
晏清姝扫了一圈,几个院的女工都探头探脑的看热闹,对上晏清姝的目光后又畏缩的一哄而散。
晏清姝看向张芳月:“把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来。”
“是。”张芳月虽然不明白公主要做什么,但早先平威王便嘱咐过,公主吩咐了就要照做,不得有丝毫懈怠。
晏清姝又看向站在门口背着身子的裴凛,扬声道:“烦请世子爷将府内的侍女妈妈们都叫来,我要搜院。”
搜院?
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