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姝被裴凛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一眼扫过去便看见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皆是京城的豪门权贵之女。
她秀眉轻蹙,看向元山:“今日十五,需要京中贵女如此早的就进宫谢恩?”
元山瞧了一眼宫门的位置,笑道:“太后有意为陛下选后,自当是要殷勤些。”
原来如此。
晏清姝再次看向宫门,在那群贵女里,有几人格外出众。
那是她在学监时的伴读,却各个心怀鬼胎,不像江怀玉那般对她真诚又一心一意。
曾经她是东宫太子,这些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对自己极为热络。
如今她‘虎落庆阳’,再与她们相遇于宫中,自是要有一番好戏上演。
晏清姝握住裴凛的手,低声道:“站在宫门最近的地方,身着黛青夹袄的姑娘是清河伯的嫡长女容锦,她的姑姑便是范秀如今的继夫人。”
“那位随意找了个乱葬岗便丢了已逝发妻的范秀?”
“不错。”
裴凛面色复杂:“瞧着年岁……她姑姑年纪也不大吧?配范秀着实有些……糟践。”
晏清姝轻笑一声道:“只要有荣华富贵在手,年龄从来不是问题。清河伯掌管户部贩马的生意,于贺兰山的掌控权上,他将会是你我最大的对手。”
容锦向来看不惯晏清姝不按规矩行事的做派,后来又结了仇,自然是乐得看晏清姝笑话的。
此刻她虽一脸娴静端方的模样,但看向晏清姝的视线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清河伯育有两女,其一便是容锦,另一位是容锦的姐姐,早些年入晏清玄的府做了侧妃,如今应当已经被封妃或者贵妃,你小心着些,她那几个兄长,没一个省油的灯,若是他们也在昭仁殿,不管说什么,你都只管糊弄过去便是。”
“我知道了。”
晏清姝抬了抬下巴,道:“容锦旁边那个身着橘红宫装的姑娘看到了吗?她便是钦天监监正独女薛莹莹,就是他的父亲解读了那条出现在父皇皇陵里的谶言,说我是天降祸星,若为帝,必然灭国灭族。”
不过薛莹莹本人倒是个很简单的人,一双眼睛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城府,待人真诚和善,待事待物主打一个随遇而安,反倒有些缥缈之气。
只是他爹却是个圆滑至极的家伙,向来是风往那边吹,他往哪边倒。
曾经晏清姝在位时,他所有的谶言都是晏清姝大吉,大梁大善,然而当程氏占据上风,与她决裂后,他便第一个跳出来指她是个灾星。
“钦天监的人不管说什么,你只当做放屁便好,不必理会。”晏清姝冷笑。
裴凛捏了捏晏清姝的指尖,笑着应声:“听你的。”
元山引着晏清姝和裴凛往宫门内走,路过那一众贵女时,并未唱和,晏清姝也不在意这些虚礼,只想快些见了太后之后就走人,直到她听见有人问守门的太监。
“快到时辰了,为何还不走?”
薛莹莹道:“程颖啊,她素来都是最晚到的。”
话音刚落,周围人神色各异。
这番话也就薛莹莹说出来别人无法指摘,毕竟她是出了名的缺心眼,与她那个蜂窝煤一般的爹完全不同。
但她们可不一样,谁敢大大咧咧的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明日府上就得遭殃,毕竟程氏如今权倾朝野,无人敢出其右。
正说着,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朝着宫门而来,直至逼近宫门前才堪堪停下。
马车略过的风掀起了晏清姝的衣摆,她站在原地,看着车夫趴跪在地上,车厢门被打开,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踩着车夫的脊背下了马车,无数宫人鞍前马后,殷勤谄媚。
“郡主今日来了,太后娘娘定然高兴极了。”方才站在宫门前一脸不耐的太监,如今笑得眼睛都要找不到了,弯着腰对程颖毕恭毕敬。
此情此景,令晏清姝眉梢微微一挑。
“殿下?”元山试探的叫了一声。
晏清姝没搭理他,只目光平静又富含深意的望着程颖。
这人她可太熟悉了,只比她小三岁,却接连退了四次婚。
第一次是个穷进士。
太后看好那人,她不想反驳败了太后对她的好感,便表面应着,心里膈应得要死。殿选时没能入前三,她便悔了婚。
但悔婚便算了,当她得知此人被父皇重用,入了吏部,怕他将来阻碍了自己,便使人污蔑他偷盗隔壁少女的肚兜,使其名声扫地,被驱离京城。
第二次是一位伯府之子。
但她也不喜欢,嫌弃伯府爵位太低。
因着她一番刺激人的话,便为她狩猎老虎,结果不幸被老虎咬断了腿,从此无缘世子之位。后来晏清姝使人去查过,程颖因着对方在父皇那边能说得上几句话,不好得罪怕直接退亲会被告状,便想了这么个摧残对方的方法,好让自己顺理